李呈錦估計晚上他要來,早早打發了夏生去睡,燃了一盞風燈,在石桌旁坐着,皇甫誠剛入鹿園,還沒過水道,一隻利箭就射了過來。
箭矢落在楓林中,李呈錦起身,示意皇甫誠走,結果敏嫔就抱着一張大弓出來了,“所謂事不過三,皇甫小将軍一而再再而三踏足楓林鹿園,所為何事啊?”
李呈錦扶額,她就知道敏嫔耳聰目明,皇甫誠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都瞞不過她。
“敏嫔娘娘,抱歉,擾了你休息,我和他,我——”李呈錦略一停頓,“我明日就打算跟父皇請婚的,您勿怪。”
“哦?”敏嫔抱着一張蒙古弓,笑道:“聖上隻怕是不會答應公主吧。”
“為何?”皇甫誠和李呈錦一起問。
敏嫔抱着一張長弓道:“公主想得天真,她才入宮不久,難道皇甫老将軍沒告訴過皇甫小将軍,他當年對着先帝發了毒誓,皇甫一家,永不與李姓人結親。”
李曼青也姓李,難道?
敏嫔笑道:“我父當年就在現場,先帝氣得要斬殺皇甫将軍,因為先帝爺是想嫁永安公主去盛京賠罪的。”
“嫁給誰,我祖父?”皇甫誠心說:我祖父都多大年紀了,還能娶永安公主?
“正是嫁給皇甫将軍,他當年痛失愛女,也就是你母親亡故當年,他那年才四十出頭,怎麼不能娶年十九的永安公主。”敏嫔淡然道:“你祖父就你母親一獨女,你母親也隻得你一個,你家單傳,你祖父抗旨拒婚,又血濺大殿,直接導緻永安公主落發出家,你家與李家這等血海深仇,你如何能娶長公主殿下?”
敏嫔抱弓彈指,“皇甫狀元郎,回遼東去吧,這不是你該在的地方。”
“那敏嫔娘娘深夜不睡,夜半不肯眠,總不是專程來指點我的吧,您說的這些往事,我現在不知道,我家裡總有人知道,我遲早也全都會知道的。”
皇甫誠不走了,往石桌旁一坐,邀約道:“敏嫔娘娘,一道來喝杯茶?”
李呈錦去内間提了一壺馬奶茶出來,晚間是安拿來的,她還沒來得及喝,這會兒還有絲絲溫熱的熱氣,正好。
敏嫔指尖彈弓弦,像在撚琴弦,她道:“話也是人說的,皇帝也是人,真要反悔,一瞬間的事。”
“我能幫到敏嫔娘娘什麼?”皇甫誠問。
“我父兄血戰死在川西,屍骨卻還無人收撿。”
皇甫誠承諾,“我幫娘娘。”
敏嫔點頭,投桃報李,說:“已經知道長公主身份擺在這裡,明面上大家尊敬,實際上避忌,明日公主如果表現出色,資家興許就出來了,給資貴妃的戰神哥哥請婚,長公主配西北戰神,這麼配,大家都不虧。但是,如果公主表現軟弱,那就依舊回京。但你們掉過頭再想,假如長公主的婚事一日懸而不決,大家是不是全都忐忑不安,都緊張得要死?那不如就借此地諸家的手一病不起,讓西北衆世家都喘上一口氣,公主也不妨一邊病得要死,一邊說想去出家,推來推去的,他們商量不出結果,搞不好就會有人把主意打到皇甫家去了,你們甚至什麼都不用做,那些人就會跳出來幫你們的。”
好家夥,姜确實是老的辣。
李呈錦一身銀白騎裝,坐在馬上,諸世家女也都來了,敏嫔也在馬上,高傲得很。
今日是新科狀元郎出來讀規則:“秋狝第二戰場開放,林中除了昨日的兔狲鷹隼等物,另外新增動物是雪狼,諸位女眷小心了。”
狀元郎一身绯紅衣袍,玉樹蘭階,隽永無俦,好多貴女已經在馬上竊竊私語,有人都笑出聲了。資家也注意到皇甫誠了,遼東皇甫家,新一代的後起之秀,不知是不是文武兼修。
依附于資家的人已經開口試探,“敢問這位狀元郎,你會騎馬嗎?”
上套了。
皇甫誠不回答,繼續說:“不過諸位放心,今日圍場中沒有野豬和虎豹獅,唯有一頭熊,誰獵到算誰的。”
一紅衣貴女問:“敢問今日彩頭是什麼?”
皇甫誠退後一步,大監付金上前,宣告四方:“今日與昨日有些許不同,聖上特許前三名入圍都有彩頭,彩頭是為自家族内的封地和牛馬赦免稅收,得第一名的,免征稅三年,得第二名,免稅收兩年,得第三名,免稅收一年。”
貴女們聽了,眼底都泛光,她們家族在西北都是占地無匹,牛羊無數,稅收很重。三年兩年甚至一年的免征稅賦,都是大獎,不僅能為家族免稅,更是為自己争光,讓家族更榮耀的好機會,争奪個人名聲和謀取家族利益已然兼并,自當勇往無前。
皇甫誠問:“那宮裡的娘娘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