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受傷了?那我帶你們出去。”馮嬌嬌主動伸出援手。
李呈錦和敏嫔都有點遲疑,剛從一場血戰裡殺出來,有點不太信任剛看見的人。而且這場殺狼之戰本不是她們一定會遇見的,是有人設計的結果,有人想讓她們死。
忽然又出來一個人,還是不相識的,都有點僵持。
馮嬌嬌看她們二人不肯上馬,說:“這很偏僻,不是本地人找不到這條路的,甚至可以說,這根本就不是一條路。上馬,我不搶你們的功勞,再說了,我也搶不了你們的功勞,我都交了箭袋了。”
她彎腰伸手,“上來吧。”
一馬騎三人,蔣四海找不到人,都準備自裁謝罪了,結果星天外先出來了,背後扯着一串狼屍都散落了,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它就先跑出來了。
夏韬揮手,骁騎衛的人跑去看,報告:“發現一隻雪狼屍體,發現兩隻雪狼屍體,發現三隻雪狼屍體......”順着屍體就能找到公主殿下,李呈錦靠在馮嬌嬌背上,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她指尖一直在滴血,本來敏嫔以為是狼血,但不是,就是李呈錦的血。
公主和敏嫔獵殺了三十四隻雪狼,屍體都在林中,尋至密林深處,還有一頭棕熊在山下,已死。
馮嬌嬌下馬,跟衆人打招呼,“長公主殿下在這裡,長公主殿下找到了。”
敏嫔也下了馬,想去扶李呈錦,她卻直接從馬背上滾下來了。全身血污,閉口再不能言。
這是榆林圍場的失職,資貴妃當下就說:“送長公主回楓園。”
皇帝看了她一眼,神色很冷峻,夏妃跑出來,吓了一跳,簡直沒敢認,“這......是長公主殿下?”
夏妃就是來火燒澆油的,出這麼大的事兒,資家沒這本事,就别想攔這麼大的活兒。
“傳禦醫。”
聖上已經恨得牙癢癢了,當下就轉了身,“送她去朕的帳篷,朕親自照看。”
随行有太醫院的胡院正,還有兩位經年的老太醫,阖上了禦帳,隔着屏風,皇帝問:“如何了?”
胡太醫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傷,簡直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的,要止血也不知道先止血哪一處。
皇甫誠騎馬在林中從頭至尾找了一圈,最後才見到湖邊血迹,還有斑斑的内髒,秃鹫久不散去,在那兒啄食動物内髒。
她進了皇帳,他想強闖,敏嫔也入帳篷治傷去了,皇上不許閑雜人在外頭站着,馮嬌嬌一把拉住他,“你幹嘛,那是皇帳,你瘋啦?”
“我隻想見見她。”
“人沒事,”馮嬌嬌拉走皇甫誠,“别站這兒,人家會說閑話的,走,到後邊去,我告訴你。”
馮嬌嬌扯走了皇甫誠,就在當日資翎靈說閑話的那個帳篷那兒,她說:“你别着急,人還活着的,我送她回來的,那會兒她還能說能笑,我拉她上馬,她手有力氣的,當時手臂既然能使力,肯定就沒出大事兒。我估計她是虛脫,或者失血過多,靜養就好了,你别這麼沖動,你剛剛闖進去,又有什麼用呢?而且她當時還在走路,那你看,她手臂能用力氣,還能走路,是不是說明手腳都沒壞,你就放心,淡定。”
馮嬌嬌又說:“搞不好是我騎馬晃得緊,給她震暈過去了。”
皇甫誠道:“多謝你。”
“不用,”馮嬌嬌捶他一下,“都是兄弟姐妹,大老爺們兒,可不興哭啊。”
長公主身上有六十六處傷口,哪兒都有,胡太醫從晌午忙到太陽落山,那邊敏嫔也不樂觀,身上三十來處傷,也是一回來就暈厥了。
秋狝辦成這樣,幾乎是資家全責,因為場地是他們圈的,說這不是沖着圍死李呈錦去的,皇帝不信。
資貴妃幾番想進去探望,都被拒了。
資家這時候想送個資家女進宮,沒指望了,這時候再想尚公主,更不可能。
夏妃告訴自己弟弟,“多看着點兒,你和公主能不能成,在此一舉了。”
玉兒做了很美滿的夢,從沒這麼開心過,她一個人住在雪原裡,有一棟藍色的木頭房子,是雙層的,裡頭暖暖的,她還有兩條狼狗,雪白雪白的,看見生人來,就會狗吠。
也不需要做什麼,想看書的時候就看書,不想看書了,就牽着狗出去走走,那邊還有好清澈透明的湖,冰雪覆蓋,出現冰花,她很喜歡。
想着想着,玉兒就笑了。
夏妃終于被允許進來看了一眼,吓了一跳,“這.......這是公主?”
皇帝坐在榻上,幾個太醫忙着熬藥,李呈錦就跟死了一樣,氣息很弱了。
“皇上去休息,臣妾看着公主就行。”
“陪朕坐坐。”
夏妃難得安靜,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之詞,還有用嗎?這公主還能救回來?信了她的邪。
皇帝坐了一夜,夏妃都睡着了,三個太醫忙了一夜,天明時,公主也沒睜眼,應是生死未蔔。
馮嬌嬌也拿不準了,回自家帳篷翻啊翻,她兄長問她:“你做什麼,翻什麼?”
“哥哥,我那算死草呢,很有用的那個,給咱家牛馬都吃過的那個?我帶了啊,救命用的。”
“你能送給公主吃,說給牛馬吃的?”馮有龍真的很敬佩元貞公主,聽說她在江南長大的,練習騎射才三個月,真是不世出的練武奇才。
“那你就别管了,我有朋友和渠道。”馮嬌嬌記性不太好,三個箱子來回翻,啥也沒有。
“後頭壓着呢,迷糊精。”
馮嬌嬌全部抱出來,皇甫誠今日接替蔣四海,接管了皇帳外頭護衛公主安全,皇帝熬不住,終于被夏妃勸出去休息了。
“皇甫誠,皇甫誠?”馮嬌嬌喊他。
“何事?”
“我們不是很熟了嗎,你幹嘛這麼生疏,走,後頭去講。”
馮嬌嬌終日沒心沒肺的,皇甫誠随她走了幾步,說:“直接說,我不能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