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樂醒了,但沒完全清醒。
等他喝完向浔遞過來的水,才有了幾分真切的現實感。
斯樂其實很少夢到故人,即使是在他記憶裡留下濃墨重彩的表哥也不例外。
但看到懷耀的第一眼,他就認出,這人不是表哥。
一個人的氣質真的很重要。
懷耀雖然将自己完全僞裝成了斯樂表哥的樣子,但他卻裝不出那種氣質。
有些人給别人的第一印象,就讓人感到,這個人一定生活在一個開明寬松的環境,父母恩愛,家庭和睦,沐浴着陽光和愛長大。
因而人格健全,有理想有主見,一旦認定了方向,即使後來遭遇世界不公與黑暗,見慣人世間的醜惡,也不會泯滅了對人性的希望。
那個冒牌貨不是那種人。
對方的眼神中,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輕蔑和野心勃勃的欲/望。甚至讓斯樂覺得,這家夥擁有和表哥一模一樣的長相,簡直是對故人的一種玷/污。
他也不是那種人。
生命最初沉澱下來的底色,讓他對人性充滿了懷疑與厭棄。
但如果暫時擯棄了所有的偏見來看,向浔卻是那種人。
男人眉宇間的正直剛毅,總是讓斯樂想到表哥。
但他也能很清晰地分開兩個人,再加上向浔是最最讨厭的S級異能者,由于兩人有些相似帶來的好感早就蕩然無存了。
“好點沒?”
向浔的聲音拉回了斯樂的心神,他沖對方點了點頭,身體倚靠在床頭,然後手一伸,拿起了放在櫃子上的書。
“不再睡會兒了?”
青年沒有理會。
向浔立即明白了斯樂的意思,他走出卧室,到樓下冰箱取了幾個梨,并仔細切成小塊,插上牙簽。
他端着盤子上了樓,将切好的梨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确保斯樂一伸手,就能夠得到。
“吃梨。”
青年仍舊沒理會。
他看書時喜歡全神貫注,最多最多就是轉個筆。除此之外,就不做别的了。
向浔早就摸清了斯樂的脾性,基本上不會因對方的忽視産生負面情緒。他從抽屜裡拿出溫度計,遞給床上的人,道,“測測溫度吧。”
這次,青年動了。他伸出手,接過溫度計,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扣子,将溫度計放在腋下。
向浔無意間看到少許露出來的冷白肌膚,像是被蟄了一下,迅速移開視線。
五分鐘後,青年取出溫度計,擡眸瞥了一眼,然後随手将溫度計扔給異能者。
向浔熟練地接住,他看了一眼。
37.4℃
問題不大。
向浔放下心來,不管床上的病号了。他這幾天的工作主要是督促斯樂好好養病,偶爾關注一下東方防線那邊的情況。
但隻是聽楊柏聿彙報消息,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疏漏。
他想親自去看一眼。
這個打算還是具有可行性的。
首先,别墅裡的實驗室鎖死了,某人是不可能趁他不在時進去。
其次,斯樂接了溫度計,就證明他已經重視起自己生病這件事,大概率不會再作。
再說,就算出了什麼事,他也可以很快趕回來。
向浔覺得自己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斯樂也是個成年人,雖說有時很能折騰,但照顧好自己還是能夠做到的,不需要像小孩子一樣時時刻刻都得人守着。
他和斯樂說了一聲,就前往防線了。
向浔離開還沒到十分鐘,一陣亂七八糟的敲門聲響起。
别墅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斯樂在二樓都能聽到敲門聲。他皺了皺眉,等了片刻,結果敲門聲更大了。
斯樂被煩得情緒糟糕。他下了床,穿上拖鞋,步調緩慢地下了樓,打開了門。
門口站着三名穿着制服的人,其中一個向前一步,拿出了自己的證件,“你好,我是張尚明,近來有樁案子與你有些關聯,可以聊聊嗎?”
盡管斯樂被列為了第一嫌疑人,但除了救出來的女生的指證,局裡并沒有任何強有力的證據。而且,根據調出來的監控顯示,斯樂在那段時間,根本沒有出現在失蹤的案發現場,更别提郊外的非法實驗室了。
但是,考慮到兇手本身可能具有高超的計算機技術。張尚明還是決定來找斯樂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有用信息。
青年冷着一張漂亮得驚人的臉,直接搖了搖頭。在身體不适的情況下,他懶得搭理任何人。
“受害者指認,是你策劃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