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鴻拉開外側的被褥,躺了進去,阖上雙眼,他總有一些不自在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
母親活着時,他與母親的關系并不親密,後來也從來沒有與人如此親近過。
江辭側着身,就着些微亮色,看着沈輕鴻的側臉,本想說些什麼,看人閉上了眼睛,也不忍心再打擾。
罷了,還是天明再說罷,隻是,他總覺得自己激動過頭,忘了什麼事。
半個時辰後,還未入眠的沈輕鴻突然感到一陣微風襲來,他心中一凜,連忙伸手制住,原是江辭的左手無意識地揮了過來。
沈輕鴻看了眼熟睡的江辭,微微起身,将江辭的左手和右手都塞回了被褥裡。
剛閉眼沒過一刻鐘,沈輕鴻再次捉住一隻手,與此同時,一條腿踢進了他的被子裡。
沈輕鴻面無表情地半坐起身,将江辭的胳膊腿都塞了回去,還将被子重新掖好。他又看了一會兒,見沒動靜了,才重新躺回去。
二刻鐘後,沈輕鴻半坐着,冷冷地看着睡相不好的江辭,再次将那亂揮亂踢的胳膊腿塞進了被褥裡,掖好了被子。
想了想,他伸出手來,直接點穴讓人睡過去。縱使一觸即分,可是指尖感受到的帶着暖意的柔軟觸感,還是讓他抿着唇,神色晦澀起來。
他雖是救治過許多人,為很多人診過脈,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微妙的感覺。
躺進被子裡,他思緒微亂,靜不下心,直到聽到雞鳴聲才淺淺睡去。
江辭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他好久沒睡得那麼沉了,心裡裝着事,之前睡覺時也總是睡得不太安穩。
他看向一旁,被子已經疊好放在床尾,沈輕鴻早就起身了。
“公子,您醒了,我正要喊您來着。”墨竹端着水進屋,眼裡有些疑惑,“今日公子倒是睡得久了些。”
江辭穿好外衣,起來洗漱,疑惑地問道:“我昨晚帶回來的客人呢?”
“那位公子很早就去了外面,說要練功。”
“這樣啊。”江辭慢騰騰地洗漱着,好一會兒大腦才徹底清醒過來。
“墨竹,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想到燒掉的幾張拜帖,墨竹慢吞吞地說着:“公子,今天是二皇子要來訪的日子。”
“對了!”江辭一驚,“殷弘烨今天是要巳時來訪來着。”
他匆匆洗漱完,将鞋子換好,便要往外面跑去。他得想辦法把沈輕鴻藏起來。
“對了,墨竹,那位公子往哪去了?”江辭一把拽住墨竹,讓人帶路,這日頭都老高了,急人。
墨竹不懂公子為什麼那麼急,但還是上前帶路,說着:“就在後山那片竹林深處的空地裡。”
“等一下,公子,二皇子好像快到了。”剛走出去幾十步,墨竹看着半山腰的紅色旗幟,連忙拉住江辭,“公子,我們等會兒再去找另一位公子吧。”
不見着沈輕鴻交代一下,江辭心裡不安穩,誰知道殷弘烨什麼時候走。
思索間,江辭轉身囑咐道:“墨竹,你等會兒先把二皇子迎進去,就說我在外散心,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若問我在哪,”江辭笑意變得冰冷,“你就隻管咬定不知道就好,他不敢拿你怎麼樣。”
“是,公子。”墨竹平靜地應下,給公子指了指具體的方向,才轉身回去。
江辭快步走進竹林,到了深處,順着林間小道,很快走到了最深處的空地處,竟是一片懸崖邊上。
他看着那懸崖邊練劍的人挪不開眼,一柄閃着寒光的劍在沈輕鴻手中變化萬千,那劍光如針,如水,如瀑,将殺機都藏在溫柔的表象裡,卻又不時閃現鋒芒。
“噌!”
沈輕鴻練完這套劍法,将劍收回腰間劍鞘,擡眸看向江辭。
他早就感應到有人來了,隻是練到了最後關頭,便沒有停下,沒想到是江辭來找他了。
“公子怎麼來了?”許是剛煉完劍,他冰冷的聲音有些沙啞。
江辭清醒過來,耳尖微紅,他竟然看沈輕鴻練劍看癡迷了,還好對方沒有練太久。
“沈兄,是這樣的,我想着你有行李還沒拿來,暫住的寮房也要退掉,不若你先去處理一下,再過來。”江辭誠懇地看着沈輕鴻,眼中滿是惋惜,“也怪我今日有訪客,不然我一定和沈兄同去。”
沈輕鴻淡淡地看着江辭,昨日的想法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他不想和讓自己變得奇怪的江辭多呆了。
反正江辭想要的财富地位都得到了不是嗎?他離得越遠對江辭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