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何苦被一死人困在原地,難道我一皇子,還比不過一介賤民?”殷弘烨站起身來,眼神陰鹜。
聽到“沈兄”兩個字,江辭跑了一下神,他又想起了沈輕鴻,這樣喊下去他都分不清了。
“不要喊我沈兄!”江辭神色冰冷,“請稱呼我‘沈公子’,至少那個死去的人沒有你們這樣的龌龊心思。”
“他的淳樸真心打動了我,你們有嗎?呵,你們怕是永遠理解不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愛,談何高低貴賤之分。”江辭心中暗笑,真愛攻擊,天下無敵。雖然他自己也有種牙酸胃痛的錯覺,但敵人隻會更難受。
殷弘烨面色漲紅,想要張口反駁,可他們确實隻談利益,不屑于談感情。沈辭竟是一個追求真愛的天真傻子,偏這傻子實在動人,都怪沈複沒将沈辭留在沈家長大。
若是見慣了世家的龌龊,踩高捧低,沈辭就不會抱有這種可笑的思想,如此堅決地拒絕他了。
“沈...公子,”殷弘烨憋屈地改口,“就算情誼再真,難道你要守着一個死人過一輩子嗎?”
江辭冷笑:“我再不濟,也是沈家嫡子,二皇子殿下還是收收心為好。莫要癡纏,憑白叫人笑話。”
“而且,聽聞二皇子殿下已經選好了正妃,正是那李将軍家的獨女,不知道若是李将軍知道了此事又會如何?”
殷弘烨面色難看,眼中帶着些微不可置信:“沈辭,你就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嗎?”
“當今男子各自娶妻,偶爾風流一番又如何,你對我實在是太過苛刻。”
江辭聞言,幾欲作嘔,眼皮垂下,恹恹地說:“那是你們的作風,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隻想要一個真心人,若這是苛刻,那就苛刻吧。”
“二皇子殿下,若無其他事,還請離開吧,往後也不要再來了。”
殷弘烨怔怔地看着沈辭那蒼白脆弱的臉龐,聽到這話,心中湧起了一股挫敗的情緒,可他反而更放不下了,若是能看到沈辭在他身下哭就好了。
他聲音有些喑啞:“我不走。”
江辭冷冰冰地刮了殷弘烨一眼,拂袖轉身:“那我走。”
“等等,”殷弘烨急促地說着,“我此次來拜訪你,是帶了禮物來的。”
他命令身邊的人将兩個箱子擡到門檻處,将大門堵了個嚴實:“打開箱子。”
一瞬間,室内亮了幾分,兩箱子銀元寶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亮的刺眼,江辭眼睛微眯,冷聲道:“二皇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想到那個死人,殷弘烨心裡不大痛快,卻還是盡量放輕聲音說着:“我知道你需要金錢,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莫要拒絕。”
“隻有一點,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多對我笑笑。”
江辭冷笑一聲,聲音冷如寒冰:“二皇子殿下說笑了,我不是賣笑的,想看人笑你盡管去找别人,多的是人願意笑給你看。”
“墨竹,走。”他繞開兩箱子銀子就要離開,“以後不要來了,我不會再見你了。”
“沈辭,”殷弘烨幾步上前去,一把拽住江辭的袖子,“不笑了還不行嗎?以後我每次來都為你添些燈油錢,隻一點,莫要躲我。”
“你應當知道沈家不會給你更多錢了,那長明燈你想讓它滅了嗎?”
江辭轉頭,神色悲傷掙紮,最後妥協道:“見你可以,隻限當日日落之前,我想用更多的時間去為他祈福。”
殷弘烨面色難看了一瞬,還是應道:“好。”
他強行壓平聲線,忍下怒火,上山花費太久,又等了許久,腹中感到有些饑餓:“先用午膳吧。”
江辭看着升高的日頭,心念一動:“也好,墨竹,讓廚娘将菜呈上來。”
殷弘烨臉色不好,看着眼前的幾盤素菜,吃的沒滋沒味,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你隻是清修,何必吃的如此寡淡。”
江辭神色自若地夾了一筷子清炒小白菜,放進碗裡:“既然要為他祈福,當然是少造殺孽的好。”
殷弘烨心中怒火還未燃起,偏生看着江辭慢條斯理地吃着飯的模樣,整顆心都像浸入了秋水裡,感到寒涼偏偏想要靠近。
待到江辭用完飯,殷弘烨已是非常平靜的姿态了:“你有什麼想做的嗎?我可以陪你。”
江辭眼睛一轉,想到了那片新開墾的藥田,墨竹好像說過已經有兩畝了,後面再來拜訪他的人可以都拉去勞改一番。
“二皇子殿下,我确确實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還請随我來。”
帶着衆人,沿着後山狹窄小路向着山背面走了快一刻鐘,江辭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