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對着藥方看着昨夜備好的,貼了藥名的大批藥材,神情冷然,淡淡道:“那必然是有比恩義更重要的東西,值得他母親如此做。”
“比恩義更大,”柳明不解,心中郁郁,“除了命還有什麼比恩義更大?”
江辭神色幽深,看向縣衙的方向,“對,就是命。”
“可...”柳明呆了,“可是縣令不是要大夫嗎,公子都給出去了,怎麼可能會要殺了我們?是二狗子的母親太怕那狗官了吧。”
“也許是,也許不是,”江辭苦笑,他多希望自己想多了,城外的流民可等不得,隻希望能多給他兩天時間,等到沈輕鴻回來就好了。
當天,江辭将藥材運出城外,在流民的幫助下,每個人都按時喝下了湯藥。
“老丈,這些藥材就放在這裡吧。”江辭指着那一牛車藥材,“上面貼了字,找些認字的人...”
頭發發白的老者連連搖頭,“掌櫃的,不行啊,我們是村裡出來的,都不識字,識字的早就另謀出路去了。而且,藥材放在這,總有些壞心眼的人會來搶啊,要是動了什麼那就更糟了。”
江辭抿唇,看着堅決拒絕的老者,看着沉默的流民,終是歎了口氣,柔聲道:“老丈,别激動,我帶回去就是。”
入夜了,今夜的星辰甚是微弱,沒有什麼光亮,江辭躺在床下,心下煩悶,索性打開了窗棂,一陣寒風吹得他一個激靈,霎時清醒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白日發生的事,他心裡總是有些不安,但是沈輕鴻他們剛出城一個白日,今天總不會有什麼吧。
可還是不安。
江辭穿上長靴,披上外袍,打開門走到了院中,有些寒涼。
被靈泉和内功心法改造後,他較常人耳聰目明了許多,心思煩亂下,蟲鳴聲都甚是吵鬧。
過了許久,他不再看那滿是烏雲的天空,搓了搓冰冷的手臂打算強行入睡了,突然,他聽見了門栓被撬的聲音。
心頭一冷,來不及多想,他連忙跑到柳明的房間,将人拍醒,捂住他的嘴,輕聲道:“我是公子,有賊人,快跟我走。”
柳明一驚,立時慌慌張張地穿上長靴,跟了出去。
江辭帶着柳明到了最裡面的空房,按進去一塊磚來,霎時間地上出現了一個暗道。
“快點,你先下去,若松手這磚一會兒就彈回來了。”
“公子...”柳明想說什麼,聽到“哐當”一聲,知道賊人進院了,立刻咬牙跳了下去,他不能誤了公子逃生時間。
聽見院中響起的腳步聲,江辭神色幽冷,瞥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終是也跳了下去。
很快,機關合攏,不見一絲蹤迹。
“砰!掌櫃的,把錢交出來,老子給你個痛快!”為首的刀疤臉一刀砍開卧室門,獰笑着走近裡間,可他想象的跪地求饒的人卻不見蹤影。
“怎麼回事,是誰洩露了消息!”刀疤臉憤怒地砍着被子,砍出來了一堆棉絮。
“哎,大當家的,這可是棉被,别砍了,帶回去補補還能用。”一小個子留着八字胡的瘦高男人心痛地看着殘破的被子,連忙讓兩個喽啰給卷起來帶走。
大當家悻悻地收起刀,語氣兇狠,“這快入冬了,山裡的兄弟就指望這一票買些禦寒的衣物,現在咋整。咱們可翻過了,他藥鋪裡全是藥材,那錢匣子裡連個銅闆都沒有,要我怎麼和兄弟交代。”
八字胡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吟道:“我們先再搜一遍,說不定能找到人,問他們把錢藏哪去了,畢竟縣令說這掌櫃的買了很多藥和糧,财富很多。”
一陣哐啷和劈砍聲過後,看着殘破的木門房間,所有土匪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人沒有,連個銅子也沒有。
“大當家,有人發現了這個。”八字胡男将一個賬本遞了過去,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這掌櫃的竟是一個大善人。”
刀疤男随意抖了抖賬本,看着那滿紙的紅字,粗聲粗氣道:“軍師,我看不懂,你直接說就是。”
八字胡男歎了口氣,說道:“這掌櫃的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買藥和糧了,隻為了救濟城外的流民。那可是疫病啊。而且,他這藥鋪甚至入不敷出,日日虧損,怪不得一個銅闆都沒有。”
“那狗官騙了我們。”刀疤男臉現陰狠之色,“我若是空手回去,怎麼和兄弟交代。等不了兩天,怕是就被人竄到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