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歇了幾日,江辭和柳明坐在包廂裡,看着大堂裡的賣藝人,倒也打賞了不少銀錢。
今日,沈輕鴻去接那三位老大夫了,當初他表弟病重,不得已将那三位大夫也帶了回去一起研制藥方,現在寫信要人卻是要不回來了,他竟隻能自己去跑一趟。
“咔嚓!”
毫無預兆間,廂房的門被推開,一看着神态趾高氣昂的精瘦男子闖了進來,門邊是恭敬彎腰滿臉谄媚的店小二。
“可是江辭?”男子微揚着頭,略過服飾簡單的柳明,精明的小眼睛在那江辭那易了容的臉上來回打轉,似是要将之剝開一般。聽幾個小子說,江辭雖為男子,卻有着遠超常人的美貌,一直被沈輕鴻私藏。這次本以為能見上一見,可惜被假面遮擋了。
若是他将這等美人獻給戚公子,想必飛雲騰達不在話下,眼下天下大亂,跟着戚公子搏一搏從龍之功也未嘗不可。
江辭眸色微深,手指微曲,若有所思地看着來人,“是我,何事?”
柳明在一旁面色擔憂,卻也沒有莽撞地做出什麼不合适的舉動。
“是就好,沈輕鴻那小子不識好歹,竟然想搶我們的大夫。戚少爺發怒了,将那小子關進地牢,若想他活着,就乖乖跟我們走。”這精瘦男子揚了揚下巴,倨傲地說道,“你可以稱我為呂三爺。”
江辭眼睛微眯,打量着這呂三爺,看着那刻薄的樣貌,平靜地移開眼睛,“既要我去,帶路便是。”
呂三爺不悅地看着江辭,已經好久沒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了。但是想到可能的賞賜,他硬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江公子,還請兩位揭下面具,我可不能帶着兩個容貌作假的人回去,若傷了戚公子,上哪找你們去。”
江辭将茶盞輕輕往裡推了推,站起身來,個頭竟是比呂三爺高半個頭還多。他看着呂三爺更加難看的臉色,輕笑一聲,随意地揭開了臉上輕薄如翼的面具,那淡淡的眸色恍若山雪,不染塵埃。
站在門邊的呂三爺整個人都定在了那裡,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朽木一般。連門邊的店小二都忘卻了貴人,張大着嘴維持着别扭的姿勢僵硬地看着江辭發呆。
柳明看着兩人癡态,又看向公子,擔憂不已,卻也隻能在公子溫柔的目光下揭開面具,等着一起離開。
“可以走了嗎?”江辭神色冷淡,嗓音清冷如碎玉,将呆愣了許久的兩人喚醒。
“可...可...當然可以。”呂三爺老臉一紅,那倨傲的姿态消失無蹤,成了一個滿臉通紅的漢子。他心中亦是再也沒有一絲憤恨不滿,隻覺得美人做什麼都是對的。他可真該死啊,怎麼能對美人大聲說話呢。
無視走出客棧時,一路引來的驚歎與觊觎目光,江辭帶着柳明神色冰冷地坐上門外的馬車,随着呂三爺去往沈輕鴻現在所在的地方。
“公子,”柳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車簾,收回目光,看着對面的江辭,神色擔憂,委婉地說道,“沈公子不是說不能讓他表弟見你嗎?”
江辭疲憊地倚在車廂上,單手揉着太陽穴,想到處境不明的沈輕鴻,神色幽深,“反正現在不看不行了,就讓我去會會吧。”
馬車咕噜噜地向城外駛去,江辭掀開車簾看着越來越陌生的景色和高大的樹木,明白他們正在往密林深處而去。他的心砰砰地跳得急促,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纏繞心頭,難道是沈輕鴻真的出事了嗎?
“公子,”柳明看着江辭越發難看的臉色,連忙将包裹裡的一件毛絨披肩拿出來,疊整齊,放在江辭腦後墊着,“這樣舒服點了嗎?”
江辭勉強地笑了笑,眼中微暖,“謝謝柳明,我好許多了。”
“公子...”柳明心疼地看着江辭,礙于馬車簡陋,卻沒辦法再做什麼,他不由得埋怨起沈輕鴻了,怎麼公子有事時偏偏總不在。
行駛了大約三四個時辰,江辭一行人終于在深深的夜色降臨時,到了那戚公子的地盤。
遠遠看去,那森嚴的守衛,高高的土牆就讓人心驚,近了,細緻的檢查卻更叫人覺出不一般來。
待那眼神惋惜的守衛放行後,馬車很快行駛道一座最是華麗的院子前,連那屋頂上的瓦都是在燈光下閃着光的琉璃瓦。
呂三爺興奮地帶着滿身疲憊的江辭向裡走去,倒也不在意柳明那個跟着的小厮。
“呂三爺,您老怎麼來了。”一個長得面容秀美的少年模樣的男子笑着迎了出來,隻那一雙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江辭,驚豔過後滿是嫉妒憤恨。
“戚少爺現在不方便見客,呂三爺還是請回吧,”那秀美少年伸開手臂攔住幾人面色,滿臉為難之色,心裡卻想着,等會他馬上就喊人偷偷毀了這新來的小賤人的容貌,要是戚公子看到這人哪還有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