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柳明想到那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女子，雖是不想離開，還是咬牙勸道，“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想到自家公子倔強的性子，他又遲疑道：“等...等沈公子回來就好了。”其實他是不相信沈輕鴻還活着的，但公子不肯相信又能怎麼辦呢。

“柳明，”江辭輕歎一聲，“我們出不去的。”

柳明沉默不語，顯然也是有想過的，可卻仍想試一試，他家公子在這裡跟兔子進了狼窩有什麼區别。那戚韫玉眼神赤裸裸的，明顯不懷好意，若是沈公子真的活着那就好了。

天色深了起來，除了個别高門大戶燈火通明，整個小城外圍的各家各戶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中，平民百姓幾乎早早就熄了燈睡去，無人敢發出太過吵鬧的聲音。

“江公子，你來了。”呂三爺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滿臉紅光地将江辭迎接了進去，“今晚這宴席可是戚少爺專門為你設的，你可得好好感謝戚少爺啊。我就沒見過誰有你這副待遇的了。”

江辭神色冷淡，不言不語，帶着柳明徑直走了進去。

呂三爺讨了個沒趣，嘴角下撇，冷笑一聲，得意什麼，不過是一個玩物，等戚少爺膩了，說不得他也能玩玩。

“江辭...”戚韫玉做出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迎了過去，拱手行了一禮，神色溫和地指着那木桌，“正巧，我們玩行酒令還差一人，不知可否賞臉玩上一局。”

他眼神黏在江辭身上，虛僞地笑了笑，指着那一堆貼着紅封的酒壇，“若是輸了，也不虧，美酒管夠。”

“不喝。”江辭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連看一眼都欠奉，“若是參加宴會一定要喝酒，那恕我不能奉陪。”

戚韫玉臉色扭曲了一下，眼裡閃過狠辣之色，卻當即變道：“不喝就不喝，确實喝酒傷身，我這有上好的茶葉請你品鑒一下如何？”

他暗中對身邊的仆從使了個眼色，仆人心領神會地區拿那加了料的好茶。

“多謝。”江辭不再推辭，隻随着仆人的指引落了座。

屋子中間是一群穿着輕薄的舞女正在跳着柔美的古典舞，時不時會有一些座上的客人拽着舞女調戲一番，礙于戚韫玉淫威，更多下流觊觎的目光隻是隐晦地從四面八方傳來，沒有什麼明顯舉動，可仍讓江辭感到渾身難受，幾欲作嘔。

江辭面色蒼白地垂着頭，眼神冷冷地看着桌角，對那桌子上的精緻飯菜與糕點看都不看，連筷子都未曾拿起。

柳明站在一旁擔憂地看着自家公子，暗暗焦灼，卻也沒有辦法。

戚韫玉在一旁看着，眸色一暗，面上卻笑了笑，隻道：“看來是飯菜做的不好。”

他随意對着身邊候着的仆人吩咐道：“今天做菜的廚子各抽十鞭，告訴他們再這樣敷衍我...就剁碎了喂府裡養的狗。”

“是。”那仆人戰戰兢兢地下去了，低着頭飛快走了出去，唯恐下一刻受罰的輪到自己。

江辭面色緊繃，眼中透着犀利的光來，在寬袖的遮掩下，他握緊掌心，那指甲陷進肉裡，卻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越發清醒。

他冷笑道，“戚少爺好大威風，既要訓狗，何必在我面前。”

戚韫玉有些意外，他細細觀察，看到江辭那淡漠的目光才信了江辭真的毫不動容，不由得惋惜地說道：“要說狗，沈輕鴻才是我最有用的狗，隻是可憐，他連你的本性都不知道就死了，竟還說你心善。”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是粘稠的化不開的惡意，看來不能從這一方面拿捏江辭了，真是可惜，明明他手下可用的賤民那麼多，這下子都用不上了。

“與你何幹！”江辭聲音冰冷，像是被激怒一般，站起身來，神色漠然，“在我眼裡，你連狗都不如，請你滾到一邊，别擋路。”

戚韫玉一時錯愕，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他如此說話。反應過來後，他眼裡閃過怒意與狠戾之色，手擡起一半，看着那張發起怒來仍攝人心魂的面容，竟是舍不得打下去。

“少爺，茶來了。已經放的半溫，不燙口了。”一個在旁邊候着的有些精明模樣的小厮，看着少爺憋屈的模樣，連忙端起旁邊人端着的泡好的茶水，眯着眼笑着走近前去。

戚韫玉贊賞地看了眼那小厮，狀若無事一般，放低那擡起一半的手，變為指着茶盞，他壓着怒氣沉聲道：“來，喝杯茶再走，我好歹是...沈輕鴻表弟，總不至于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說道最後，他已是語帶威脅之意，旁邊的仆從也虎視眈眈地盯着。

江辭不發一言，冷笑一聲，幹脆利落地拿起茶盞，仰頭做出一副喝了的模樣，暗地裡将一半茶水移進了靈泉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