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栒上前,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阖家歡樂的場景。女子在東南角洗衣,往前搭着竹竿,一旁的男子在曬衣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拿着小風車,在院子裡小跑,涼涼的春風,吹的小風車轉的飛快。女子偶爾擡起頭,看着倆父子在那裡玩耍。
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木門破裂的聲音響起來。一切煙消雲散。
再轉眼,火勢已經蔓延到這裡。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旭之,乖,不要出聲”人傀到處嗅着活人的生氣,在角落裡爬着。
“我,我害怕”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林栒才發現櫃子裡有三人,一人是幼年的盧旭之,還有兩人,樣貌幾乎毫無差别。隻不過一人紫衣,一人粉衣。紫衣女子盤發,應該是年輕的盧夫人,那另外一人,年紀和盧夫人相仿,容貌更是九分相似,若不是未曾盤發,第一眼肯定是分辨不出來二人的。
“他怎麼在這裡!”林椼皺着眉,從他的視線向外望,穿過木窗,盧員外目光呆滞的走在屋外。
“姐!!!”,粉衣女子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拉回了林栒的思緒。
隻見門口突然進來三四隻人傀,是爬進來。一開始門是關着的,未曾聽見破門的聲音,那就是有人打開了門。
而屋外隻有……。
心知肚明的答案,現場的四個人,都明白。
“姐,不要”盧夫人拍打着櫃子。而盧夫人已經把櫃門反鎖,眼裡滿是恐懼,但身後是自己的妹妹和孩子,人傀會順着人的生氣,找到他們隻是遲早的事情,隻有引開這些東西,才能給身後的人搏一線生機。盧夫人握緊雙手,一頭往門口沖去。
“你們這群惡心的東西,不是想喝人血嗎,來啊,我在這兒呢。”大力拍打着門框,砰砰砰的聲音,引得四處亂轉的人傀紛紛盯着她。
“吼!”活人的生氣,吸引着人傀。沒有靈智被血肉引導的軀殼,轉頭就奔向盧夫人。
“姐,姐!!!”林栒和林椼,看着在在櫃内不斷拍門的女子。屋外不斷傳來的嘶吼聲,卻未曾聽見一句尖叫和痛苦的聲音。
回頭再看看緊緊蜷縮在角落的盧旭之,粉衣女子突然就不拍門了,轉身,在黑暗狹窄的櫃子裡,面對面抱住這個孩子。這是姐姐唯一的血脈,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撫養這個孩子長大,才能……報仇。
女子忍住眼裡的淚水,咬緊牙關,捂住了孩子的耳朵,不然外面的聲音,打擾到他們。黑暗裡,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林栒走出屋子,在門口三米拐角的地方,發現了仰面側躺的盧夫人,脖子上剜了大洞,沒有一滴血流出來。身上的紫衣沾滿了泥水和血水,左手手骨裸露在外面,食指和小指已經斷了。左腿也以奇怪的姿勢扭曲在身下。唯有那腫脹充滿血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
“安息吧。”林栒俯下身,隔空用左手撫上盧夫人的眼睛。
“眉兒,啊啊啊啊……”頭發散亂的盧員外,手腳并用的從大門爬出來,起身跌跌撞撞的向盧夫人跑剛來。
“眉兒,不……不不會的,不會的眉兒,我不是……我不是已經把這些東西引開了嗎,為什麼!為什麼!還會……還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盧員外小心翼翼的抱起已經死去的人兒,甚至不敢多一分力,握住已經殘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企圖喚起已經閉眼的人。
“眉兒,你醒醒啊,不是說好了,我們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帶旭之去山上放風筝,然後采點春筍,回來煲湯的嗎,你怎麼就睡着了呢?”
“我還答應你,要帶你去集市買新衣服,上次你挑選了許久的桃花簪,我買回來,你看啊,你睜開眼看看,桃花簪,你喜歡的桃花簪,我買回來了,我已經買回來了啊!”顫抖着手,從懷裡摸出一支粉色的桃花簪,上面的五朵桃花栩栩如生,仿佛剛從枝丫上摘下,就等着男子送給心愛的人。
“我幫你戴上,說好了,等我們的小鋪子好起來,就彌補你,給你很多首飾,漂亮的衣服”輕輕擦去李言眉臉上的血水和泥土。再把桃花簪插入頭發中。
“真好看,我的眉兒真好看,好看……”嗚咽聲蓋住了後面想說的話。
“你醒過來啊!眉兒!”
繭夢裡,常見的盧員外嗚咽着抱住懷裡的人,而現實裡,本來眼神空洞到處晃蕩的盧員外,不知何時,也站在拐角處,他面對着地上相擁的兩個人,身後是火光滿天。
叮!
清脆的撞擊聲,打破了這一切。
一把劍橫在盧員外背後三寸,和一把匕首撞在一起。
劍的主人是林椼,而匕首的主人,則是盧夫人,或者說,是盧夫人的雙胞胎妹妹——李言姝。
“殺了我,你能放過自己嗎!”盧員外轉過頭,沒有驚訝。淡淡的聲音。
“不能,我會入地獄,死死的拖着你,一起不得超生!”李言姝收回匕首,退開三步,盯着眼前三人。
“還想要你們的師弟,就别在這裡浪費時間,再過三刻,他們或許就命喪黃泉了。”李言姝指着村子的後山,盯着林椼。
她自知打不過林栒二人,所以讓杏兒拖住他們,借機布下着繭夢,把所有人拉入幻境,并分散所有人。雖然她打不過林栒林椼,不過困住其他人還是綽綽有餘。為以防萬一,還喚起附近的人傀,聚集到在後山襲擊其他人。
不過隻是低級人傀,一是她不能分散太多氣力去困住他們,另一方面對方也與她無冤無仇,隻不過是想殺盧員外,自然不至于傷其他人性命。
“阿栒。”林椼握着劍,看向自家弟弟。
“嗯。”聽到回複,突然二人舉起劍,一左一右攻向李言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