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的林栒，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林椼的後背上。閉眼之前，他好像聽見林椼的呼喊，看見大伯和伯母匆匆趕來心疼慌張的模樣；以及，那漸行漸遠的熟悉身影，卻未曾停留回頭看他一眼。

林栒第一次受到如此嚴厲的懲罰，後續的事情，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的，隻知道三日後，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身在藥堂，一旁的林椼，上衣系在腰間，伯母一點一點為他擦藥。

“哥！”聲音嘶啞的厲害。

“阿栒，别動！”林椼本能的想轉身，卻被母親一把按住，隻好出聲回複弟弟。

“我……”眼裡滿是自責，若不是因為自己，林椼也不會受傷。面對伯母，林栒此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臭小子，算你們倆命大，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躺着吧！”上完藥的林夫人，過來就伸手抽了林栒的頭，一半是怪責一半是開心。

“伯母。我……”

“還知道我是你伯母啊，你怎麼這麼倔，真不愧是林家人，這一點，你們三倒是如出一轍！”伸手探了探林栒的額頭。燒終于退了。

這三天三夜，林栒一直在發燒，不斷的喊叫着娘親，都是林夫人日夜守在身邊。

“師尊他...........”半響，林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君安他無事，阿栒不用擔心。”門外傳來林林飛白雄厚的聲音，再一眼，人已經擡腳跨入房裡。

“已經沒事了，好好修養，伯父都處理好了，沒事的！”林飛白将林栒按下身，掖好被子。

至于怎麼處理好的，林栒沒有過問。隻知道後來上林府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三人。而林栒，除了受一頓戒鞭，還要求在三個月内下山狩獵一顆躍階妖獸内丹，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

不過，那三個月裡，林栒竟然也沒再見過祈君安一眼。直到那日在曆堂的相遇。

“師尊。”

“嗯”

“吃飯了。”入神的林栒，被一隻飛過的蝴蝶驚擾，回到了現實。看着還在認真準備材料的祈君安，出聲到。

“嗯，好。”依舊不悲不喜的聲音。

吃完飯。就正式開始沐浴儀式。

屋内擺放了一隻浴桶，足以容納林栒。水是從屋後引來的溫泉，不過不太熱就是。

祈君安正忙着往裡面摻香料。寬大的白色衣袖，被布條簡單的挽起系在手臂上，露出小半截白皙的手臂，小臂和手掌沒入水裡，不斷攪着，另一隻手則挑着一旁盤子裡的香料。

陰香、牡丹、水月菊、龍柏、荷木，林栒大概知道其中幾種，都被祈君安一一扔入桶内。不一會兒，水面就飄滿了花花葉葉，以及沉底的樹根和枝丫。

“脫衣，進去。”看着已經差不多了，祈君安轉身，讓林栒下水。

“是，師尊！”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少年踩着凳子，坐在浴桶裡，脖子以下被香料遮的嚴嚴實實，就露出一顆頭。

“靜心”祈君安轉身，又繼續往裡面加海桐和木香薷。

“師尊”

“嗯”

“你不要把我煮了吃，好不好！”桶裡的少年歪着頭，盯着他，認真的說着。

這一句話，讓本來捏着胡椒木的祈君安，頓住了動作。

“師尊，你以前做過廚子嗎？這手法好熟練啊！”

“師尊師尊，這一鍋好像青菜湯啊！”

“師尊，這是什麼，能吃嗎？”，突然摸出幾隻長三寸的根須。少年瘦弱的手臂，浮出水面，舉着問。

“好香啊，我......”

“閉嘴！”

“哦。”

站着的白衣人，放入最後的依蘭花瓣、含笑紫玉蘭和香冠柏。終于是忍無可忍的開口了。

而水裡的少年嘴角微翹，雙手搭在桶邊上。不用看，祈君安都知道現在的林栒，心情好極了。

“靜心勿言！”拿起一旁的千金層，金黃色的葉子，蘸了蘸木盆裡的甘露水。随後林栒就感覺到頭頂有些濕潤，有什麼東西順着留下來了！

如此往複循環三次！祈君安放下手裡的千金層樹枝。拿起白色帕子，輕輕拭手。

“你自己沐浴後，衣服在架子上。”說完，祈君安就離開了屋子。林栒回過頭，一件白色的衣服挂在那兒。仔細看，才發現并不是純白色的衣服，上面用銀色的線繡着鱗文，袖子兩端還有淡青銀色的松枝紋樣。

難得如此放松，林栒索性也就不想雜七雜八的東西。讓自己的腦袋放空；身體徹底放松，靠着桶壁，閉上眼，屋外的陽光，溫暖的屋子。偶爾一聲的鳥鳴！惬意極了。

第二日還是一樣的流程，隻不過，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門前的青石闆上，砸起無數的小水珠，調皮的落到了草地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