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沒本事的時候受到的委屈,若是不能再有本事以後找補回去,那算個什麼本事?隻會讓人越來越看不起罷了。
她用力在膝蓋的地方磨了磨,粗糙的麻布衣料将膝蓋蹭的紅了一大片,而後将被子一掀開,用力敲了床發出巨響,然後鉚足了嗓子——哇的一聲,沈嬌嚎啕大哭的聲音震得外頭的沈二狗還有虎頭結結實實摔了兩個屁股蹲。
沈家的豬圈就在屋子後頭,沈二娘當即就聽到了這個聲音,連忙慌張的跑回來,一進屋子就瞧見沈嬌坐在地上嚎哭,整張臉憋得通紅,淚眼婆娑的樣子很是讓人驚惶。
“嬌嬌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沈二娘忙上前将沈嬌摟在懷裡,“娘來了,别怕别怕!”
“娘!嗚……床上,床上有蟲子!”沈嬌一邊哭一邊指着床,那綠色的毛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床上徒勞的蠕動着,“娘,嬌嬌怕!”
“不哭不哭了,娘這就把蟲子丢出去!别怕,别怕。”
沈二娘是知道自家姑娘最怕這些了,心中略微安定了幾分,好在沒出什麼事,隻是不知道哪裡來的蟲子而已。
她這樣想着,順手将蟲子蟲敞開着的窗邊丢了出去,而後就聽到了另外的驚叫聲從窗外響起,而後便傳來沈二狗着急忙慌的噓聲。
“你做什麼叫那麼大聲!”
沈二娘探頭出去,自家小子正和虎頭蹲在牆根底下呢,方才丢出去的毛蟲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虎頭的腦殼上,把本來就被吓了一跳的虎頭更是吓得叫出聲來。沈二狗忙擡頭往上看,正好瞧見了沈二娘黑的如同墨汁兒似的臉,當即就愣在了原地,四肢瞬間僵住,許久才勉強扯出一抹笑。
“娘……娘!”
再一轉眼,所謂的好兄弟虎頭早就呲溜一聲竄的沒影兒了,隻留下被踩的七零八落的可憐毛蟲。
……
“可憐我們嬌嬌,摔了一跤,膝蓋都紅了。”沈婆子當即拿了藥酒出來,仔細的替沈嬌揉着膝蓋,而後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沈二娘,“讓你在家裡做活,你是怎麼做的?好端端的出了這事兒!你瞧瞧村子裡的那些做人媳婦的,哪個不是幫着自家下地做活?好日子是過夠了不是?”
沈婆子雖然嘴巴壞,可到底不是個愛磋磨人的,甚至于在村裡别家媳婦都下地做苦工的時候還讓沈二娘留在家裡,便可以看出來是個心眼兒不壞的老太太,這會子雖然嘴上碎碎念了些,也沒有真的對沈二娘做些什麼,沈二娘低眉順眼的站在邊上,瞧着局促的很。
做人媳婦的,心裡總是有幾分敏感多思的,再加上沈婆子嘴皮子利索,越發顯得沈二娘唯唯諾諾起來,偏偏沈婆子最看不得這樣小家子做派,兩個人便越發顯得生分起來。
沈嬌瞧着勢頭不對,忙開口說道:“奶,娘也是在外頭做活,我一叫娘就來了,娘幫着家裡做活,奶才能多陪着嬌嬌呢。”
一席撒嬌的話哄着沈婆子心都軟了,哪裡還會責怪沈二娘,連帶着态度都和顔悅色不少,沈二娘也就漸漸放松了神色,這頓飯用着才算順暢了不少。
隻不過桌上呼噜呼噜喝着粥的幾人,都默契的不提被關在小庫房裡的沈二狗,可憐的沈二狗挨了一頓沈婆子的鞋底闆子,嗷嗷叫着就被丢進烏漆嘛黑的屋子裡,連帶着晚飯都沒得吃,一邊抽噎着一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