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也沒有反應過來關南衣會忽然動手,坐在椅子上就挨了一拳,臉都打偏了。
關南衣罵的那句聲音不算大,但周圍的同學都聽見了,又看見關南衣回頭給了後桌男生一拳,班上的同學都停了下來看了過去。
段宏也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好面子,當着全班人的面挨了關南衣一拳,臉上自然是挂不住,直接就站了起來,拍着桌子跟關南衣罵道,“你他媽的發什麼神經病?!”
關南衣站他對面冷笑了一下,“閉上你的狗嘴,老子看到你就煩。”
段宏是喜歡關南衣不假,但十七歲的少年再喜歡一個人也沒喜歡到能讓對方騎到他頭上的地步來,“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不比你有種。”關南衣陰着張臉說道,然後擡手扔到脖子後面把被扯開的内衣帶子系好,段宏看着她的動作也一下反應了過來自己剛剛扯的那一下是扯的什麼了,臉一下就紅了半邊,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聽見關南衣說道: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下次再對老子動手動腳,老子就用刀剁了你的手腳去喂狗。”
段宏那剛剛紅了一半的臉一下就變青了,“你,你他媽有本事現在就來剁了!”
他的話剛說完,關南衣就忽然伸手直接拽着他的校服領子把他上半身隔着桌子拖到了自己的跟前來。
明明隻是一個女生,可關南衣的動作卻十分兇猛,段宏看着自己跟前關南衣雙眼陰冷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關南衣這個人是混習慣了,打架鬥毆寫檢讨對她來說都是常事,而且她是個孤兒,無牽無挂的,一個惹不好的真跟他拼了他也讨不到什麼好處。
“你最好記着我今天說的話。”關南衣冷森道,“還有,收起你的心思,老子對你沒意思。”
段宏“嗡”的一下腦子就白了,他沒想到關南衣居然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暗戀她的事。
“我……”
關南衣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松開了手,将他推回了原處,然後一臉不耐煩的轉過了身坐回了位置上。
段宏愣愣的在那裡站了半天,最後也青白着一張臉坐了回去,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思了,自然那些看熱鬧的同學也就散了,各做各的事去了。
下午上晚自習之前,段宏去了趟教師辦公室,回來之後就一個人搬了書本跟第一組的人換了位置。
關南衣的同桌在關南衣吃了晚飯回來後忍不住跟她說了段宏跟人換了座位的事,“估計班主任知道這事了。”
“知道就知道,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跟人打架的事。”關南衣戴着mp3的耳機聽着歌,同桌跟她說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關心。
陳雪看着關南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又擡頭看了看與他們隔了兩組的段宏。
那個男生個子有點高,坐在規格相同的課桌椅之間顯得有些委屈,穿着白藍鄉間的校服短袖,一隻手拿着作業本給自己扇風,另一隻手拿着英語書在背單詞,看起來好像已經把和關南衣發生争執的事忘記了。
但也隻是看起來罷了。
因為下午下課的時候她有回頭小心翼翼地問男生臉上的傷怎麼樣了?但得到的卻是對方的一聲冷笑。
大概是覺得她也是班上那麼多看熱鬧的人之一吧。
好像有些人總是可以這樣,不費任何的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别人所夢寐以求一直想要的東西。
陳雪回過了頭,低頭看着自己桌面上擺着的數學習題冊,但看了半天也沒有看進去一個字。
半晌,她忽然聽到坐她旁邊的關南衣不太耐煩的聲音道:“……你到底喜歡他哪點啊?”
冷不丁聽到這話,陳雪一下驚得擡起了頭,有點慌張的看着自己的同桌。
關南衣滿臉都寫着不理解,細長的眉不爽地皺着,耳機取了一隻,垂在白得過分的頸部處,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腦袋,另一隻手無聊地轉着中性筆玩。
問:“那小子也就那個鬼樣子長得行了點,但腦子實在是太笨了,又蠢又壞,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陳雪紅了臉,沒說話。
好像是說不出來對方有什麼好,但就是讓她心裡喜歡。
關南衣哼了聲,冷嘲熱諷道:“你知不知道像你這種十七八歲的愛戀其實是最盲目的,無非就是青春期荷爾蒙分泌的高了一點,看誰在某個瞬間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同就覺得對方好像很與衆不同一樣,一下就鐘意了,但等隔上十年你再回想的時候,估計你就想用雙手戳瞎自己的眼睛。”
好在她的同桌是個脾氣很好的女生,跟關南衣同桌大半年也知道她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所以對她說的話并沒有太計較,隻是道,“但是記憶會很美好啊…”
“哪點美好了?”關南衣不屑道,“是你織了兩周的圍巾被他轉手送給自己兄弟美好還是把你寫得情書共室友們共享閱讀美好?”
陳雪的臉一下就白了。
關南衣:“你要是真想你青春期的記憶美好的話你不如去喜歡個智商正常點,比較像個東西的人好。”
陳雪默了半天,不服氣道:“那你說,在你眼中有誰是比較正常了?”
别以為她不知道她這同桌一天到晚都是狂妄到頂,日天日地,看誰都不順眼,估計在她眼中沒誰是個正常人。
她想的确實不錯,關南衣也沒覺得班裡有誰智商是正常,但就在她正準備說“班上除她以外全部都是傻逼”時結果眼睛一擡,冷不丁的便看見了穿着黑色西服外套,長發被绾起,露着皙白的天鵝頸,側臉如刀削的時清雨從他們教室的窗戶旁經過。
到了嘴的話一下改了口,關南衣冷笑道:“我看咱倆的時老師就挺像個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