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上京距離西洲蜀地有幾萬裡,光是禦劍飛行,走走停停都要花費小半個月,怎麼也不可能眨眼間就出現在眼前。
要麼是有人用了什麼法寶折疊了空間實現了方位的躍遷,要麼就是這個所謂的“林溪山”仍然隻是一個幻境。
采藍是東洲上京人,自然對上京附近的郊景熟門熟路,對上衆人困惑的眼神,便一股腦地将她所知的狐仙傳說全講了,中間免不了牽扯幾段慧甯帝的轶事。
隻是所有人聽完,卻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送到這個地方。
采藍想了想,有些自責地抱歉道:“那總不會是我剛剛在路上想家了,這怪物就按我的心境,替我把回家的路構建好了吧?”
夢貘幻境最忌心随意動,一旦被這妖物窺探到内心所想,免不了被其正中下懷。
也許是剛才那名玄衣神仙的出現太讓人驚心動魄,以至于所有人都覺得危機已經解除,一時之間放松了警惕,也在所難免。
“既然我們尚未回歸現實,就說明我們仍在夢中,身處幻境,還是小心為上。”
袁頌一邊吩咐衆人勘察地形,一邊環視四周,尋找新的陣眼。
然而這座林溪山頂處處透着一股極為祥和的平靜,山清水秀的福地,充沛的靈力彌漫,竟不見一絲妖邪的瘴氣。
不遠處的人群裡,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這裡怎麼還會有鬼哭草這玩意兒啊?”
劉振風提着劍盯着地上一束隻到他腳踝高的綠草,那草聽他語氣裡的貶低和輕視,努力搖着葉子,像是要氣得着起火來。
“什麼鬼哭草!我現在叫四葉草!哼!我可是幸運草!好多人來摘我的葉子祈求我布施好運的!”
因為有了零零散散的祈願,她就也開了靈智,雖然距離化形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路要走,但至少能開口了,等她再長高一點,遲早跳起來打爛這個臭道士的膝蓋骨!
劉振風看着那四片努力朝他張牙舞爪的葉子,忍俊不禁道:“鬼哭草就是鬼哭草,你等着,我去找我琦玉師姐借面鏡子給你照照就知道了。”
那株綠色的小草尖叫一聲,用左右兩片葉子遮住不太明顯的骷髅臉,埋在土裡的根須撒腿要跑的時候,劉振風眼疾手快,一把拎起了那株矮草的後頸脖,也不管她掙紮得有多厲害,提溜到了袁頌跟前。
“小師叔你看,這裡居然還會有這種小東西。”
這種大小的精怪再怎麼樣也沒什麼威懾力,更何況,現在還是在幻境裡,大妖的修為天然能夠壓過這些小妖,讓這些小妖怪在裡頭掀不起風浪,純當個擺設用。
“啊!啊!啊!怎麼是你這個把神仙搞得不要不要的凡人!”
袁頌聽得一頭霧水,那鬼哭草已經一副“你這人怎麼有眼不識泰山知不知道今日你我冤家路窄”的老成模樣,用兩片葉子做出抱胸的審視态度,不滿道:“哼,兩個人在洞裡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當我們是死的嘛!畜生啊!我那個時候才剛出生就讓我聽這種東西!你們兩個人到底有沒有公德心啊!”
劉振風拎着鬼哭草的後頸脖,給人家把根上的土都搖碎了:“對着我們小師叔污言穢語說什麼呢!”
袁頌:“你認錯人了。”
“有膽子打野戰沒膽子承認是吧?你在水裡勾引人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有今天?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你當着你這些徒子徒孫的面社會性死亡一次——”鬼哭草話還沒說完,注意到擱在了自己骷髅頭旁邊的長劍,“……好漢饒命。”
袁頌:“我從未來過這片山,也從未同你照過面。”
鬼哭草輕輕“嘁”了聲,顯然是不信他說的話,隻是草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