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覓被撞得身子往後跌去,正要倒下去時,忽然被人伸手扶住。
那人的手臂有力結實,撈住她的腰幫她穩住身子,待她站直後,很快松了手。
溫覓擡手扶了扶助聽器,倉促回頭,以為是陌生人,連聲道謝,卻在回頭那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不由得一怔,“……江總?”
江深的手臂還虛虛攬在她腰間,見她站直身子,這才收回,低頭看她,“沒事吧?”
“我沒事。”
江深上下掃了她幾眼,确認她沒出什麼事,才收回視線。
溫覓前面的女孩方才也被吓了一跳,面色有些惱怒:“你排隊都不看人嗎?不知道要後退啊?要是摔到我了怎麼辦?”
溫覓還未開口,卻聽江深輕笑一聲。
“這位小姐,你是跳下來的時候看後面有人了,還是邊低頭玩手機邊走路的時候看後面有人了?”
女孩一向被寵慣了,還是頭一次被指責,瞪大了眼睛,正要發怒,對上面前男人帶着些涼意的笑容,又止住了。
江深平日裡一向随性,性格幽默風趣,平易近人,然而态度冷下來時,給人的壓迫感也不小,女孩被他眼底的涼意怵到,轉身看向溫覓,目光在她被沾染奶油的脖頸上停了停。
“……對不起喽。”
溫覓慶幸自己出門不會忘了帶紙,正低頭拿紙巾擦着,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回了句:“沒事。”又低下頭接着擦拭。
女孩顯然心有不甘,但顧着她身旁的江深,到底沒多說,很快就轉身走了。
江深将人帶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很紳士地側身偏開視線,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一邊問了句:“沒事吧?”
溫覓哪裡敢接他的外套,連忙擺手:“沒事的江總,我擦幹淨就好了。”
江深指了指她衣領上某處,“你衣服上沾了點,遮遮吧。”
見溫覓還要推阻,他眯了眯眸,“雖然我是你的上司,但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倒不用這麼害怕我。”
他有些納悶,抓了把頭發,“我平常對你也不兇吧?”
溫覓内心深感無措,正在絞盡腦汁如何回應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忙回頭,看見方舒芃小跑着朝她過來。
溫覓下意識松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方舒芃買完甜品出來,在冰淇淋店門口瞅了一圈沒見着人,着急地面色都有些變了,找了一大圈,才看見人在這裡。
她一路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停在溫覓面前,跑得太急,壓根沒看到她旁邊的男人。
“你要吓死我啊,讓你買個冰淇淋你怎麼也能不見啊?我還以為你又迷路了,正要去找你。”
她喘着氣,一句話說得又快又急,說完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緩過來。
然而身子尚未擡起,餘光忽然掃到身旁的那人的面容。
方舒芃瞬間直起身子,看了眼江深遞出來還未收回去的衣服,冷笑一聲,一把抓起外套扔回他懷裡,人往溫覓面前一擋,皮笑肉不笑:
“您哪位啊?這是幹什麼呢?我們家覓覓有我照顧,就不勞煩您了啊。”
江深被扔得猝不及防,忙伸手去接,然而他動作再快,仍是有一部分衣角甩在了臉上,面上傳來一陣輕疼,他臉上挂着的淡笑瞬間僵住。
他後槽牙一下子有些癢,咬了咬牙,才恢複往日雲淡風輕的笑,“這位小姐,我好像沒有哪裡惹到你吧?”
溫覓早已在方舒芃擡手扔衣服的那一刻就愣住,眼底的驚意還未散去,聞言轉頭看向方舒芃,咽了咽口水,生怕兩人在她面前打起來。
方舒芃高高揚起那張五官明豔的小臉,扯着明目張膽的冷笑,答得理直氣壯,“看你不爽。”
“……”
溫覓捂了捂臉,垂頭歎氣。
江深顯然是沒遇見過這種狀況,他脾氣雖不算好,但素常對待女孩子都是彬彬有禮,哪遇到過這種直性子的女孩,嘴角一抽,臉上的笑意也假了幾分,“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打不過,至少他能躲得過,江深轉頭看向溫覓,“既然你朋友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溫覓迅速地點了點頭,生怕晚一秒兩人就拳頭相向。
江深沒再停留,轉身走遠。
方舒芃對着他的背影惡狠狠地擡了擡拳頭,不屑地嗤笑一聲,“什麼人啊,真是的,覓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對他出手不遜的。”
溫覓扶了扶額,無奈地彎了彎唇:“他剛才确實幫了我。”
方舒芃已經差不多猜到方才發生了什麼,輕哼一聲,倒是沒再多說什麼,晃了晃腦袋,轉頭看向她,語氣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就陪你一起去買了。”
“隻是個小意外,”溫覓笑了笑,“不打緊的。”
方舒芃擡手理了理她的領口,現在天氣炎熱,冰淋淇融化很快,衣服上面留了點印子。
她沒忍住撇了撇嘴,“那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看着點路嗎?”
溫覓笑了笑,“我當時沒注意到,要是反應過來,就能躲開了。”
“這怎麼能怪你?”
方舒芃抱怨了兩聲,忽然又湊近了,小聲問她,“江深怎麼會在這出現?”
溫覓也不知道原因,但江深一向行蹤成謎,她想了想,“可能在附近逛街,剛好碰上了。”
方舒芃皺着眉頭,“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還不知道他原來也能幹點人事。”
溫覓被她逗笑,又見她随意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想這些糟心事,我直接陪你去買身新衣服吧,最近上新了好多新款式呢。”
溫覓點頭,正要轉身和她一起離開,忽然察覺到什麼,轉身朝一個方向看去,不遠處的繁盛葳蕤的大樹下,有一輛車靜靜停在原地。
溫覓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的第六感來得莫名其妙。
方舒芃走了兩步,察覺到她沒跟上來,朝她擺了擺手,“覓覓,怎麼了?”
溫覓搖了搖頭,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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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拎着被拒絕的衣服走到車邊,剛拉開車門,便看到正倚躺在副駕車座上的男人。
外頭的光線一下子湧入車内,金黃色的光暈灑在那人擡起的一截冷白的小臂上,衣袖半挽,腕骨分明,瘦削而有力。
感受到刺眼的光線,那人擡起的手臂落下,眼神漫不經心地看來。
江深将衣服扔回去,手搭在腰上,一時有些無語:“……你倒是悠閑,苦力全讓我做了。”
宋淮言放下手,頭偏了下,眉眼疏淡:“解決好了?”
“當然,”江深将座椅往下調,身子往後一躺,擡手拿了瓶礦泉水擰開。
“也不看看是誰出馬,事情能不解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