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太危險了！”李巍心裡一緊，出聲阻止。

趙珽卻隻默默蹲下，好讓顧念方便踩着他肩膀借力。

顧念也不客氣，踩着趙珽的肩膀，三五下就爬到了最頂端，朝着兩人朗笑：“這兒視線極好，殿下、義兄，你們快快比試，我定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巍看着趙珽肩上的淺淺腳印，想起運河圖紙上并行的主河道與分流渠。那獨屬于他和表妹的京杭運河航道，竟然硬生生插進一道分水的閘。

他胸口的屍毒，因他的心情沸騰，加速潰爛。

秋風乍起，玄鷹與鳳鸢同時騰空。

李巍的鸢線帶着玄鷹直奔在烈陽之下，趙珽的鳳鸢則隐入雲霭，唯見鸢首偶爾劈開氣流。

“殿下可知，最好的工匠從不用模具。”趙珽望着越飛越高的紙鸢，聲音混在風裡，“非要拿金絲籠雕琢璞玉，隻會碎了她天生的魂。”

“孤的河道，容不得分流水。”他碾碎桃葉，任屍毒混着皮肉，從袖中滑落浸透指尖，“趙統領戍邊三年，也該回去看看邕州的梯田了。”

“割線！”李巍突然低喝。玄鷹鸾一個俯沖，鸢線絞住鳳鸢左翼，鸢眼迸出火星。

“殿下尚未有實權，還由不得您，差遣末将。”

趙珽腕間肌肉虬結，線軸急轉，恰是漠北騎兵誘敵深入的慣用戰術。鳳鸢假意踉跄下墜，卻在貼近宮牆時猛地翻身，鸢線如毒蛇纏住玄鷹脖頸。

“咔嚓！”

李巍的線輪突然炸裂，他的掌心被快速滑動的鸢線割出深可見骨的血痕。鳳鸢借着纏鬥的餘勢直沖雲霄，翅尖的流蘇在雲層中飄出一串煙寮，玄鷹折頸墜落，竟然帶着淩厲氣勢俯沖向顧念。

玄鷹殘鸢不偏不倚栽進她懷中，撞上她心口。顧念順勢踉跄，繡鞋故意踩碎一截蟲蛀的枯枝，搖搖欲墜。

“當心！”李巍的驚呼混着風筝線崩斷的銳響。

顧念餘光看到樹下的場景，抿唇笑起，她裝作力有不逮，背着身子從樹冠墜落，枯枝勾破她的衣裳，劃斷她的朱紅發帶，散開一天地的青絲。

“桑桑！”李巍驚起，心髒差點躍出，他踩着樹幹焦急往上沖。

可惜，少年郎的速度不如在戰場千錘百煉的統領，趙珽幾步就越過李巍，玄甲撞碎擾人的枯枝，修長的鐵臂長長伸出，箍住了顧念柔軟的腰肢。

趙珽在空中收緊力道，以漠北騎兵接墜馬同袍的标準姿勢，落在桃林之中。

“多謝義兄。”顧念指尖拂過趙珽被桃膠黏住的額發，餘光瞥見李巍僵在桃樹樹冠上的身影。少年太子攀折桃樹枯丫，碾碎掌心潰爛的皮肉，屍毒黑線正順着脖頸血脈爬上眼尾。

【叮，檢測到屍毒毒發加速，腐爛值上升，達到3%】

【腐爛值小于20%，特别提醒：需要負距離親密接觸方可降低】

負距離親密接觸？

[溯洄，不是我想的那種接觸吧？]

【......宿主......就是你想的......生孩子的這種】

呵你一臉！

顧念再看單薄少年郎紅了的眼尾，窩在趙珽強健有力的懷抱裡的身子，更貼緊了幾分。

趙珽感受到顧念的小動作，手臂收緊，将她放下的動作刻意放緩三拍，看着她的青絲，在戰甲縫隙緩緩滑落。

“砰！”

李巍赤紅着眼，從樹冠之上跳了下來，重重落在兩人面前，激起一地的沙塵。

趙珽扶着顧念，轉了個圈，背過身子，為她遮擋住了所有的塵埃。

“表哥這桃林土質太硬，您腿可震麻了？”顧念從趙珽懷裡探出腦袋，笑眼彎成月牙，“明日我送幾車運河淤泥來，保證來年結的桃子……”

她眼睛掃過他頸間屍毒紋路，語氣含着惡意的“甜蜜”：“又甜又多汁。”

趙珽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磚上，驚起滿地塵土。

“殿下承讓。”趙珽割斷最後一縷鸢線，獲勝的火鳳穩穩落回顧念腳邊，他從她懷中抽出玄鷹，将火紅鳳鸢拾起，放在她手上。

“義妹，送你。”

“好！”顧念托起鳳鸢，撫過它火紅地翎羽，“崇拜”地擡頭，“義兄這手'雲鷹探月'，比漠北最好的馴鷹人還漂亮！”

聽着顧念對她義兄的誇贊，李巍的屍毒紋路在頸間扭曲成青黑色藤蔓。他盯着地上玄鷹殘骸，掩住虎口的傷口、潰爛的掌心，笑得比秋風更冷：“好一個雲鷹探月，孤記下了。”

秋風瑟瑟，桃林不若第一時間線的灼灼豔豔，隻餘下滿地枯枝，少年太子李巍與趙珽之間氣氛生硬，顧念意興闌珊起來。

“表哥，今日看來也不适合再放鸢，那我就和義兄回去了。”顧念拿上鳳鸢，拍拍身上的塵土：“我乏了，改日再來賞殿下的桃樹。”

“站住！” 李巍拽住她的手腕，屍毒發作的掌心燙得驚人，“趙姑娘就這麼走了？前日信裡說要給孤行針灸之術，可是忘了？”

“還請殿下自重！”趙珽上前半步隔開李巍的手，将顧念護在身後，玄甲與蟒袍幾乎擦出火花。

趙姑娘？

連表妹都不肯喊了。

少年郎真是小氣的很。

顧念卻狡黠一笑，從趙珽腰側轉身，湊近李巍耳畔低語：“我要去的地方，殿下怕是不敢跟。”

“有何不敢！” 李巍想起趙珽那句 “金絲籠”，再加上比試落敗的悶氣，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

待看清顧念眼底促狹的笑意，才驚覺自己着了道，可為時已晚，他話已出口，木已成舟。

依照表妹無法無天的個性，不知要去何處？

李巍已預感到明日，沈明遠的笏闆又要戳到他眉心。

顧念散着一肩青絲，踏過桃樹林，其後，趙珽默默跟随，秋風中，青絲掠過他的下颚。而墜在最後的李巍，半垂着眼看向一前一後默契行走，交纏着發絲顧念和趙珽，心口悶得發疼。

屍毒自李巍胸口蔓延至受傷的虎口，他悄然捏緊，黑血随着他指縫，落在他踏過的玄鷹殘骸之上。

【播報：腐爛值+2%，當前腐爛值5%】

【他要被你玩壞了呢，宿主】

[怎麼會呢？溯洄，他連腐爛值97%都死不了，現在不過5%的腐爛值而已]

[他會感謝我的，畢竟，我帶他去的地方，可是男人們喜愛的美人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