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屍群緊追不舍,在江楠的力氣幾乎要耗盡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一間空屋子。
一腳踹開雜物室的門,一隻穿着學校保潔制服的喪屍從黑暗中猛地撲出,這讓他意想不到的喪屍将他吓得魂飛魄散,似乎隻有短短一秒,他毫不猶豫地拽住身後張真儀的手。
在這一瞬間,張真儀清楚的看到了江楠那雙瞳孔裡映出的自己,又髒又醜,頭發淩亂,表情錯愕,同時聽到了那句極輕的道歉——對不起。
然後,滾燙的鮮血噴濺在江楠的臉上。
張真儀發出痛苦的哀嚎,她用另一隻沒被咬的手拼命拍打着喪屍,她向江楠求救,然而他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她眼睜睜看着江楠毫不留戀地躲進了雜物間,然後随着“咔嚓”一聲脆響,那扇門被徹底鎖上。
随着這聲清脆的落鎖聲,喪屍從張真儀的胳膊猛地撕下一塊連着血管筋膜的肉,求生本能讓她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她瘋了一樣地踹開喪屍,随手拿起地上的鐵盒猛砸喪屍的頭,一下又一下,直到喪屍徹底沒了動靜她才脫力地扔掉鐵盒。
這時身後的喪屍越來越近,張真儀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離開了這裡。
她捂着傷口跌跌撞撞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周圍的一切都在黑夜中變得模糊不清,她走過一個個班級,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課本,翻倒的桌椅,她仿佛又看到了曾經的同學,曾經的點點滴滴在她的眼前閃過。
她的腦子很亂,胳膊很疼,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要去哪裡。
不知道是失血還是恐懼,亦或是二者都有,她的臉泛着不正常的慘白,看着前方的津率,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張真儀!”驚喜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聲驚呼,張真儀才察覺出眼前的人并不是幻覺,失去神采的雙眼一下子迸發出光彩,她有些着急地向津率走去。
“津率,是你嗎!救救我,我好疼。”
津率這才發現張真儀走過的路全是血迹。
她被咬了!
意識到這點,津率緊張地後退兩步,追出來的趙玉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他靠近津率的同時悄悄把劍握在身後。
“救救我,我好疼……”張真儀搖搖晃晃地走向津率,卻因為過度失血腿一軟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津率下意識要上前扶起張真儀,然而她的手卻被趙玉牢牢拽住了。
“她被咬了。”趙玉低聲道。
“津率,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我,求你了……”張真儀看着津率,眼中滿是懇求。
“我……我救不了你了,你已經被咬了……對不起。”津率不忍看她,逃避似的轉過頭。
在确定津率真的不會上前後,張真儀的眼神漸漸變得兇狠。
“胡說!你一定是讨厭我!因為我欺負你,所以你故意不救我!”她怒吼道。
“我……”津率張了張嘴,她曾經确實恨張真儀,恨她對自己毫不留情的羞辱,她也曾幻想過末日後張真儀的下場,但是此刻真正面臨這一刻時,津率卻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看到我這樣你很得意吧!明明是你不想救我卻說什麼我沒救了,津率,你真是惡心!”
“我沒有,張真儀,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那麼想。”
張真儀大口喘着氣,隻覺得此刻津率裝模作樣的樣子惡心至極。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說過我會後悔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她突然大吼,又癫狂地大笑,“你做到了你赢了,但是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都得死!”
聽到這話,津率臉色一白。
“别聽她的,她已經瘋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引來喪屍,我們趕緊走吧。”趙玉說道。
津率看了張真儀一眼,冷不丁對上了那雙血紅的,充滿怨毒的眼神,雖然張真儀一句話沒說,但津率看清了那眼神中的意思,張真儀希望死的是她。
看着津率二人越走越遠,張真儀的雙眼突然迸發出無窮恨意與不甘,她歇斯底裡地朝津率大喊:“津率,你憑什麼!憑什麼還活着!”遍布全身的劇痛讓她大喘了一口氣,“你長得不如我,學習不如我,家境不如我,人緣沒我好,連你喜歡的江楠都跟我告白,你憑什麼完好無損地站在這!”
津率腳步一頓,轉過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玉皺眉看着已經陷入癫狂的張真儀,他按住津率的背低聲道:“不要聽她的,她隻是想讓你不好受。”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幾乎将她擊敗,張真儀說的沒錯,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擊,樣樣都不出挑的她,扔到人群裡不會被多看一眼的她,憑什麼會被火種選中……
“我們走吧,别管她。”
“哈哈,咳咳……哈哈哈,被咬的應該是你!津率,你才應該去死!”張真儀看着津率愈來愈遠的背影大笑道。
說完這話後,張真儀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接着又開始痛哭,這過程似乎持續了很久,到最後她似乎是累了,安靜了下來。
津率已經走沒影了,再次隻剩下她自己。
“憑什麼,憑什麼!我隻是想活啊!”她躺在地上,鼻涕眼淚混着污血粘在臉上,喃喃着“要不是王雅,不!都怪王子奇,都怪他……”
察覺到津率停下了腳步,趙玉說道:“不要再想她了,作為老師我不該這麼說,但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有些人總是惡毒的。”
“不是的,我隻是想回去問問她三層到底發生了什麼,其他人在哪。”
二人再度折返,張真儀還躺在原地,嘴裡喃喃着什麼,津率上前問道:“張真儀,三樓到底發生什麼了,教師辦公室的門為什麼會打開?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