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回頭确認身後空無一物,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他重新看向牆上密密麻麻的血色規則。
這麼多條條框框,記起來實在費勁,光是前幾條就夠讓人頭疼的。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想要是真死在這兒,八成是因為記不全這些破規則。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沖鋒衣的拉鍊頭,金屬的涼意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牆上“被它們發現”那幾個字格外刺眼,筆畫邊緣還挂着未幹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詭異的光澤。
工廠深處又傳來“咯吱”一聲,比剛才更近了些。
機械音突然在空蕩的工廠裡響起,帶着電流的雜音:
“該副本難度指數三顆星,因為時限七日,為了輔助用戶,電子設備已歸還。”
林澈怔了怔,手伸進沖鋒衣口袋,果然摸到了熟悉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刺眼的光線讓他眯起眼睛——13:12,下午一點十二分。
他盯着這個時間看了幾秒,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又看了眼牆上的規則。
按照第九條,現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安全的。
它們不會出現,工廠裡除了他應該沒有别的活物。
雖然不知道規則裡反複提到的“它們”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但光看那些血淋淋的警告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善茬,八成是些要人命的東西。
林澈把手機調成靜音塞回口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刺青。
那個“實驗體”還在隐隐發燙,像是某種無聲的提醒。
他擡頭環顧四周,破敗的工廠在午後陽光下顯得格外寂靜,連風聲都聽不見。
林澈掏出手機又确認了一遍,信号欄顯示着刺眼的“無服務”,WIFI列表空空如也。他撇了撇嘴,對這種結果毫不意外。
這種鬼地方要是有信号才叫見鬼了。
擡頭看向那面血字牆,密密麻麻的規則看得人眼暈。
他舉起手機對準牆面,咔嚓一聲拍了下來。
照片裡那些血紅的字迹在手機屏幕上顯得更加瘆人,有幾處筆畫甚至泛着詭異的反光。
他點開備忘錄新建了個文件夾,把照片拖進去,順手重命名為“保命規則”。
做完這些,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一下,又把備忘錄設置了密碼鎖。
雖然這破地方除了他應該沒别人,但誰知道那些所謂的“它們”會不會翻他手機。
脖子上的刺青突然刺痛了一下,像是在催促他别浪費時間。
林澈把手機塞回口袋,金屬邊框隔着布料硌着大腿。
他最後掃了眼牆上的規則,特别是用加粗血漬标注的幾條,轉身往工廠深處走去。
這廢棄工廠規模不小,三層樓的建築在陽光下投下大片陰影。
每層都破敗不堪,牆皮剝落得厲害,露出裡面發黑的水泥。
鐵制樓梯鏽迹斑斑,扶手早就歪歪扭扭,踩上去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林澈站在一樓大廳環顧四周,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手機邊緣。
規則裡那句“隻要選好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窗,無疑是最安全的”在他腦子裡反複回響。
眼下最要緊的,确實是先找個靠譜的藏身之處。
他擡頭看了眼樓梯,生鏽的金屬在陽光下泛着暗紅的光澤。
得趁着現在安全時段,把整個工廠摸個底朝天。
脖子上的刺青又開始隐隐發燙,像是在提醒他注意時間。
靴底踩過滿地碎玻璃,發出細碎的聲響。
走廊兩側都是廢棄的車間,有些門早就掉了,有些還歪歪斜斜地挂着。
得找個門窗都完好,位置又夠隐蔽的房間才行。
林澈在工廠裡走着,時不時還拿出手機來看看時間。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現在的時間是15:23。
林澈盯着這串數字看了兩秒,心裡默默計算着——距離晚上九點隻剩不到六個小時的安全時間了。
他把三層工廠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所有房間的窗戶沒一塊完好的,不是碎了就是裂了,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這下子窗戶完好無損,是不指望了。
好在因為是工廠,每間房都裝着厚重的鐵門,大多鏽得不成樣子。
最後在三樓拐角找到一間鐵門鏽蝕較輕的,門鎖居然還能正常轉動。
窗戶雖然破了,但外頭結實的防盜網還在,鐵絲網格密密麻麻地焊在窗框上,用力拽了幾下紋絲不動。
林澈又檢查了一遍防盜網的焊接點,确認每個連接處都牢固得很,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畫面一轉。
監控室裡,十幾個屏幕同時亮着,從不同角度顯示着林澈在工廠裡的一舉一動。
他檢查門窗的認真模樣,皺眉思考時的表情,甚至指尖在防盜網上試探性用力的細節,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邵北陷在轉椅裡,黑色衛衣的帽子依舊低低壓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盯着主屏幕上林澈的背影,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幾分擔憂。
“副本難度我都降到這了……”
他在心裡默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金屬扶手邊緣,“他應該……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