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腳步聲在鐵質樓梯上回蕩,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灰塵在從縫隙透進來的陽光中飛舞,像無數細小的光點。
走了約莫兩三分鐘,樓梯戛然而止,盡頭是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
門鎖已經松動了,林澈伸手輕輕一拽,鎖扣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嗒”聲。
鐵門被推開時,刺耳的摩擦聲讓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迎面而來的是刺眼的陽光和帶着鐵鏽味的空氣——他來到了工廠的天台。
天台比想象中要寬敞,水泥地面開裂得厲害,縫隙裡頑強地鑽出幾叢雜草。
四周的金屬栅欄已經鏽蝕得不成樣子,有幾處甚至完全斷裂,露出參差不齊的豁口。
林澈走到天台邊緣,手指搭在鏽紅的欄杆上,金屬的碎屑沾了他一手。
從這個高度能俯瞰整個廠區——東側是排列整齊的倉庫,西邊是體積較小的副工廠,更遠處則是郁郁蔥蔥的樹林。
奇怪的是,樹林邊緣籠罩着一層薄霧,像是被無形的屏障隔開。
林澈眯起眼睛,發現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但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他轉身環顧天台,注意到角落裡堆着幾個生鏽的鐵桶,其中一個倒在地上,流出暗紅色的液體,已經幹涸成詭異的圖案。
更引人注目的是天台中央那把孤零零的椅子——金屬折疊椅,看起來還很新,與周圍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林澈走近那把椅子,發現椅面上放着一個牛皮紙信封,上面用紅筆寫着“祝你好運”。
信封邊緣有些泛黃,但整體保存完好,像是被人精心放置在這裡的。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拿,指尖碰到信封的瞬間,耳機裡突然傳來刺耳的電流聲。
“警告……危險……”
機械音斷斷續續,夾雜着詭異的雜音。林澈的脖子突然一陣刺痛,那個刺青燙得像燒紅的烙鐵。
他咬着牙拿起信封,發現背面用透明膠帶粘着把小小的黃銅鑰匙,在陽光下泛着溫暖的光澤。
就在這時,天台的門突然“砰”地一聲關上了。
林澈猛地回頭,看見門把手正在自己轉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
耳機裡的電流聲越來越響,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他攥緊信封,另一隻手摸向後腰别的鐵棍,金屬的涼意讓他稍微定了定神。
遠處的薄霧突然開始翻湧,像是有什麼東西正穿過霧氣向工廠靠近。
林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在天台上搜尋着可能的退路。
栅欄的缺口處,一根生鏽的鐵管斜斜地伸向隔壁樓頂,看起來搖搖欲墜。
信封在他手裡突然變得滾燙,林澈低頭看去,發現上面的紅字正在慢慢變化,逐漸顯現出一行新的字迹:
【“你隻有三分鐘”。】
與此同時,門把手的轉動聲越來越急促,金屬碰撞的聲響在空曠的天台上格外刺耳。
林澈盯着信封上那行血紅的字迹,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三分鐘?”
逃離這裡?隻用三分鐘?開什麼國際玩笑?!
他在心裡想着,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牛皮紙信封在他掌心皺成一團。
遠處薄霧中的黑影越來越近,隐約能聽見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他猛地擡頭環顧四周——天台的門把手已經轉到了極限;栅欄外的鐵管鏽迹斑斑,看起來随時會斷裂;而那個信封裡的小鑰匙,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銅光。
“啧……”
林澈把信封塞進沖鋒衣内袋,金屬拉鍊劃過指尖帶來細微的刺痛。
耳機裡的電流聲突然變得尖銳,機械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倒計時……開始……”随後是冰冷的電子音:“2:59”。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栅欄邊,生鏽的鐵欄杆在他手下簌簌掉着碎屑。
往下看去是三層樓的高度,水泥地面上的裂縫像蛛網般蔓延。
隔壁樓頂離這裡至少兩米遠,中間隻有那根搖搖欲墜的鐵管相連。
林澈的指尖觸到鐵管,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天台的門被撞開了一條縫,一隻慘白的手從門縫裡伸出來,指甲刮擦着金屬門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2:30”——機械音無情地報時。林澈咬了咬牙,翻身跨過栅欄。
沖鋒衣下擺被鐵鏽勾住,撕開一道口子。
他試探性地踩上鐵管,金屬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但好歹撐住了他的重量。
薄霧中的黑影已經能看清輪廓——那是個扭曲的人形,四肢以詭異的角度彎曲着,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工廠移動。
林澈的額頭沁出冷汗,順着臉頰滑到下颚。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慢慢往對面移動。
“1:45”。
鐵管在中段突然下沉了幾厘米,林澈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
他死死抓住頭頂的一截通風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身後傳來金屬斷裂的脆響,天台的門終于被完全撞開。
林澈沒敢回頭,他能聽見黏膩的腳步聲正快速接近。
鐵管在他腳下顫抖,鏽屑簌簌落下。距離對面樓頂還有不到一米,但鐵管的盡頭已經開始彎曲。
“0:59”。
機械音的倒計時像是催命符。
林澈猛地往前一撲,手指堪堪扒住對面樓頂的邊緣。
鐵管在他身後斷裂,墜落在水泥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他咬着牙往上爬,手肘蹭過粗糙的水泥邊緣,火辣辣地疼。
就在他翻上平台的瞬間,餘光瞥見天台邊緣出現了一個扭曲的身影——慘白的皮膚,黑洞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