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蘇棠突然小聲叫他，“你看這個。”

她指着牆上貼着的一張員工排班表。

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表的下方貼着的小廣告格外顯眼：

【想住宿？就來這裡吧！采光好，裝修精美，物美價廉。如有意向者請聯系店内工作人員/老闆：邵北】

林澈盯着那張泛黃的小廣告看了許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上面的電話号碼。

邵北這個名字像根細小的刺，輕輕紮在記憶的某個角落，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怎麼了？”蘇棠湊過來，帽子上的面粉撲簌簌往下掉，“這廣告有問題？”

“沒什麼。”林澈收回視線，順手把廣告撕下來塞進口袋，“就是覺得這老闆挺會做生意的，末日了還惦記着攬客。”

窗外傳來“經理”低沉的嘶吼，夾雜着金屬被撕裂的刺耳聲響。

蘇棠縮了縮脖子：“今晚還是老實待着吧，我可不想出去給那個大家夥當夜宵。”

莉莉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泰迪熊的殘肢掉在地上。

林澈撿起來看了看，發現棉花裡還藏着張折疊的紙條。

展開後是幅兒童畫：一棟紅色屋頂的房子，門口站着三個火柴人，天上畫着個歪歪扭扭的太陽。

背面用蠟筆寫着【莉莉和爸爸媽媽的家】。

“明天先去這個旅店看看。”林澈把畫和廣告并排放在桌上，“既然特意留下聯系方式，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蘇棠點點頭，從背包裡翻出盒餅幹啃起來：“希望老闆人靠譜，别又是什麼變态科學家。”

她頓了頓，“話說你覺不覺得奇怪？這超市的物資也太齊全了，就像……”

“就像有人提前準備好的。”

林澈接話，拿起瓶礦泉水晃了晃，“生産日期都是上周的。”

休息室的挂鐘指向淩晨兩點，窗外的動靜漸漸小了。

林澈靠在窗邊守夜，手指無意識地摸着口袋裡的廣告紙。

邵北......邵北......這個名字在他舌尖滾了幾遍，卻怎麼也想不起關聯的畫面。

隻有後頸的刺青在隐隐發燙，像是某種無聲的提醒。

夜最深的時候，林澈突然聽到細微的“沙沙”聲。

他警覺地擡頭，看到休息室的門縫下慢慢滲進一張紙——是張傳單，上面印着旅店的照片和那句熟悉的廣告詞：【想住宿？就來這裡吧！】

——視角轉到另一邊，幾個小時前的主系統監控室裡。

邵北盯着監控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無意識地敲着節奏。

“喂。”邵北突然開口，聲音驚醒了旁邊在工位上開小差打瞌睡的趙呈，“204号林澈下一個副本是哪個？”

趙呈一個激靈，眼鏡都滑到了鼻尖：“啊…啊……什麼？副本？”

他手忙腳亂地翻着桌上那摞資料，紙張嘩啦作響，“我看看……”

邵北的視線沒從屏幕上移開。

“啊，我找到了……是末世副本03号。”

趙呈終于找到資料，推了推眼鏡，“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嗯。”邵北站起身，順手抄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沒事。”

等趙呈打着哈欠去茶水間後，邵北迅速調出末世副本的後台程序。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的代碼像瀑布一樣滾動。

【物資刷新率：100%→200%】

【喪屍移動速度：-30%】

【安全屋密碼設置為：218】

保存修改時，邵北瞥了眼監控。

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條：

【積分+50】

“傻子……”邵北低聲罵了句，卻把林澈進入副本的時間推遲了兩小時——足夠他把超市裡過期食品全換成新鮮的。

趙呈端着咖啡回來時，邵北已經恢複了那副冷淡模樣，正一本正經地檢查其他副本的運行數據。

“剛接到通知，”趙呈啜着咖啡說，“海濱小鎮那個副本出bug了，主神陳星馳的記憶模塊出了問題。”

邵北敲鍵盤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随即又若無其事：“海濱小鎮那個副本好像經常出bug吧，前幾天我也接到通知了，說要加強管控。”

“這次不一樣，據說有個實驗體強行修改了核心代碼。”趙呈翻着報告，“不過已經重置了，就是……”他壓低聲音，“那個主神好像把重置前的記憶碎片藏起來了。”

邵北盯着屏幕上林澈的實時畫面，突然笑了。

“啊？”趙呈一臉茫然。

“沒什麼。”邵北關上監控，起身往外走，“我去趟測試區。”

走廊的燈光慘白，照得人臉色發青。

邵北在拐角處停下，從内袋掏出張照片——上面是三個年輕人的合影，最中間那個笑得沒心沒肺的，赫然是林澈。

照片邊緣已經起了毛邊，明顯經常被拿出來摩挲。

“……現在我隻有你一個家人了。”邵北把照片收好，轉身走進電梯。

時間回到現在，視角轉回副本世界裡。

此時的林澈正掰着餅幹的手突然一頓，耳機裡突然傳來歡快的機械音：“系統提示，宿主已+50積分～加上救助特殊NPC的積分，當前宿主積分105～滿100，已為宿主開啟末世商城～”

餅幹屑從指間簌簌落下，林澈和蘇棠面面相觑。

“末世商城？”林澈咽下嘴裡的餅幹，“裡面有什麼？”

耳機裡的聲音立刻雀躍起來：“宿主可以查看末世商城的商品。例如物資、線索提示等，不過異能需要在末世的世界裡探索才能獲得。目前宿主積分還不足以兌換任何物品，請宿主再接再厲～”

那個蕩漾的尾音讓林澈嘴角抽了抽。

自從進了這個副本，系統的語氣越來越欠揍，活像個推銷保險的。

“讓我看看商城。”他小聲嘀咕，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塊半透明的光屏。

最上面顯示着他的積分餘額：105（距離兌換基礎物資還差485分）

商品列表花花綠綠：

【礦泉水x10】-500積分

【壓縮餅幹x10】-500積分

【喪屍弱點提示】-1000積分

【安全屋線索】-20000積分

......

“黑店啊。”林澈撇撇嘴，順手關了光屏。

蘇棠好奇地湊過來：“能看到什麼？”

“看到系統有多摳門。”林澈拍了拍手上的餅幹渣。

這時候，已經不知不覺是第二天早上了。

窗外的陽光照進休息室内，但是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

“走吧，該去找那個旅店老闆了。”

莉莉還在熟睡，小臉蹭着泰迪熊殘破的絨毛。

蘇棠輕手輕腳地給她蓋了件外套，轉頭發現林澈正盯着那張小廣告出神。

“怎麼了？”她小聲問。

林澈搖搖頭，把廣告折好塞進口袋：“就是覺得……”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兒童手表打斷。莉莉手腕上的倒計時變成了鮮紅色，數字瘋狂跳動：

【60:00:00】

【59:59:59】

【59:5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