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依舊是比較平淡的,她對這個兒子不親近也不疏離,隻是偶爾才會露出一些關心,她一直覺得他要做什麼都是他的事,萬事由他自己拿主意,她也不喜歡插足他的事。
謝橋對她反應習以為常,他如她一般也是如此冷淡,在她對面坐下後,他出聲道:“玉清今天來,是想問母親一些事情,事關亭韻妹妹,還請母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是關于溫亭韻的,白觀瑜平淡的神色變得滿是擔憂,她問謝橋道:“亭韻她,是怎麼了嗎?”
謝橋面不改色道:“自妹妹住進卿竹院開始就噩夢不斷,每晚被噩夢攪得不得安甯,所以我想問一下母親這卿竹院以前可曾有誰住過?”
“噩夢不斷?”白觀瑜眉頭蹙起,說:“為何不曾聽她說過呢?”
白觀瑜心裡憂心溫亭韻,卻也因為她從未和她提過做噩夢的事而感到神傷,她對謝橋說道:“卿竹院以前是你父親的妹妹住的院子,隻不過後來她嫁人了,就再沒人住進過這間院子,院子有什麼問題嗎?”
謝橋眸色微斂,父親的那位妹妹他倒是略有耳聞,不過謝衡不讓人輕易提起,他也沒興趣去了解,他端起茶輕抿了一口,說:“還不知道,不過我懷疑是院子的問題。”
白觀瑜不解地問:“院子能有什麼問題?”
她雖然不解,但還是更為相信謝橋的推測,他修道十幾年,又對此極有天賦,能力不是一般的好,何況他還是國師。
謝橋放下手中茶盞,說:“母親,最近還是不要讓妹妹住在卿竹院了,免得她又做噩夢,我已将她安置在竹軒裡,母親放心即可。”
“嗯。”白觀瑜點了點頭,謝橋做事她向來放心。
從白觀瑜的院子出來後,謝橋又去了卿竹院,卿竹院布置整潔,多數還保留着原主的習慣,隻是多年不住人,有些地方年久失修,謝衡也常派過人來修繕。
謝橋把院子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表面上看是沒有什麼奇怪之處,可看得久了就會感覺這裡陰氣很重,光盯着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溫亭韻住進來之前,他很少會來到這裡,一是他那位父親不讓别人随意靠近,二是他沒興趣。
謝橋來到廊下往遠處看着,這時有清風吹過,帶動檐下的風鈴直響。
他擡頭看向那竄風鈴,風鈴是木頭做的,隻是放得久了木頭已經被風雨侵蝕,露出一個個小洞來,而那些小洞近看像一張張人臉。
謝橋沒想到她的怨氣這麼重,這院子的布局本就有點問題,再加早年謝府沾血過多,讓院子的怨氣更重了,住進這間院子的人會慢慢被其影響,輕者厄運纏身,重者可能喪命。
他可以為院子做法驅邪,但院子布局一日不改,邪物遲早卷土重來,但謝府的布局不是說改就改的,畢竟這間院子自謝府建府以來就有,且他曾在謝府布下八卦陣,若是要改院子的話,他布下的陣法勢會受到影響,陣法受損,屆時又會麻煩重重,所以為今之計就是先把院子封起來,等以後再慢慢改進。
謝橋将自己的想法和白觀瑜說了,白觀瑜對此無異議,隻是今後溫亭韻住哪裡就成了個問題,她得給她重新找個院子。
對此,謝橋道:“母親不必擔心,讓妹妹住在竹軒即可,竹軒空曠,且玉清也想和妹妹多親近些,增進兄妹感情。”
白觀瑜見他對溫亭韻上心,心裡欣慰不已,她道:“我是沒意見,隻是須問一下亭韻,她若不想住,還是重新為她找一間院子為好。”
謝橋不動聲色地回道:“是,母親。”
*
溫亭韻待在竹軒裡,給崔之行寫信拜托他照顧好鋪子,眼下先将卿竹院一事了結再說。
尋春送完信回來時,謝橋也跟着回竹軒了,經過昨晚一事,溫亭韻對他的抵觸和排斥少了些許,但總覺得心裡别扭,見他和尋春一同進門,她下意識去看尋春,道:“你回來了?”
尋春沒想到她會忽略謝橋而問自己,她怔了一瞬,側眸看向謝橋,見謝橋無反應,她才回道:“是的,小姐。”
“嗯。”溫亭韻點點頭,和崔之行傳信的事不便與謝橋說,但她同他也沒什麼話題可聊,屋子一下子陷入沉默當中。
溫亭韻低頭坐在茶座上喝茶,以掩飾無話可說的尴尬,謝橋卻面色不變地走到她對面從容地坐了下來,溫亭韻握着茶盞的手一緊,慌亂的眼神四處閃躲仍舊不敢看他。
“卿卿?怕我?”良久,他出聲打斷這一沉默。
他嗓音溫和透着清冷,似惑人的蠱蟲,鑽進溫亭韻的耳裡讓她心尖一顫,謝橋淡定平穩的視線一寸寸從她臉上掃過,将她面上每一絲表情都盡收眼中,這時,侍女端了一份素醒酒冰進來,道:“小姐,你要的素醒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