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背影從遠處看,親昵極了。
樓下,顧遠昭靜靜地站在那裡,仰着頭,手緊握成拳。
今日快下值時,有人遞給他一封信,信上便寫着玄清郡王和佳宛郡主今日相約一同觀看皮影戲。
樓上的“那意呀唉”聲音遮住了樓下的雨聲,直到雨透脊背,他才發覺變天了。
眼角的淚滴被雨水沖刷而下。
昨日的共乘出遊仿佛是一場幻象,自己的費心解釋也仿佛是一場笑話。
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怎麼又下雨了?”
自己可以被淋,但懷裡的畫可不行,初曦躲在了房檐下,隻希望這場雨趕緊停,心情莫名的煩躁。
也不知道蕭樂姝和沈夜塵那邊如何了,若是蕭樂姝真的能拿下沈夜塵,倒也還不錯。
入夜,初曦是被一陣翻江倒海的心痛折騰醒的,她皺起了眉,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外面傳來了低而疏朗的笛音,笛音緩解了她的疼痛。
初曦穿好了衣服,刻意繞過了熟睡的守夜丫鬟,悄悄出了王府。
順着笛音,她找到了那個吹笛人,一身白衣随風輕揚,在月色下超凡脫俗仿若仙人,然而他卻戴着那張可惡的白鶴面具。
看見初曦來了,他将笛子從自己唇邊稍稍拿開,但又轉了轉,再次放到唇邊,然而剛剛令人心曠神怡的悠揚曲調,已然變換成高昂激烈的刺耳之音。
初曦覺得自己心口窩有什麼東西被刺激的蠢蠢欲動,這是一場難熬的折磨,比從懸崖墜落還要痛苦,仿佛渾身的血管都自作主張的要從自己體内沖出。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煎熬才停了下來,她急促的喘息着,已然匍匐于地,渾身浸滿了汗水。
如此這般,襯托得前方的人愈發身材颀長,他從袖口甩出了一張紙,扔到了初曦的身上,便甩袖子乘風而去了。
初曦拿起了紙,借着清輝的月光吃力地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了,既然隻是為了布置明日的任務,又為何偏偏要提前折磨她一番?
是為了立威吧!
第二天,吟陽公主的生日宴開始了。
初曦和蕭樂姝乘坐一輛車出發。
蕭樂姝興奮的抱住了初曦的胳膊:“我的好姐姐,你都不知道,昨日我和他聊得有多麼投機,雖然他比我大了幾歲,但是不管我說什麼,他都能懂我的意思。”
初曦也很為她開心:“看來你是遇到知音了。”
蕭樂姝得意的挑了挑眉:“這就是心靈相通,我和他啊,天生一對。”
初曦看着她這般天真,一想起那個玄清郡王,眉宇間卻染上了幾分擔憂:“可我覺得他心機很深,你還是要小心些,不要太相信他了。”
蕭樂姝眸中暗含着警惕:“你放心吧,我眼光不差的,隻要你幫我保住秘密,我就不會有事。”
初曦:“這個秘密被戳破,你我都在母妃那邊讨不到好,我才不會說出去呢。”
兩人剛下了馬車,就看到了旁邊停放着的一輛華麗銀白馬車。
沈夜塵依舊穿的很厚實,他一舉一動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貴氣,不斷的吸引着旁人的眼光,若不是初曦快速的抓住了蕭樂姝的手,這小丫頭已經飛撲上去了。
沈夜塵向着兩人這邊打招呼,并道:“昨日與郡主聊的很投機,下次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再一同看戲。”
初曦道:“我最近挺忙的,玄清郡王沒有自己的事情嗎?”
蕭樂姝聽見她這麼說,氣得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胳膊,眼睛一直在眨,給她暗示讓她答應。
初曦同樣掐了回去,但是昨日的心髒疼折騰的她不輕,她可沒有精力與小姑娘互相打架,便甩開了她的手,大步進入了院中。
蕭樂姝氣惱的看着初曦的背影,又在沈夜塵的面前扭着衣角道:“我是她的妹妹。”
沈夜塵頗有風度的淺淺笑道:“你就是榮喜郡主蕭樂姝吧,本王早就聽說你是個小美人了,未曾想性情竟這般好,也不知道剛剛佳宛郡主是有什麼急事,也不向本王引薦一下你,便這麼急着進去了。”
這句話,讓蕭樂姝剛剛的焦急氣惱都瞬間被撫平,她笑道:“我姐姐不懂規矩,還望郡王見諒,若是郡王不嫌棄,我可以和郡王一同進去。”
然而這話剛落地,她身後就傳來了一句厲聲呵斥:“樂姝!”
是王妃叫住了她。
“玄清郡王見諒。”
王妃随即轉向了蕭樂姝:“你這小丫頭,怎麼也不來尋我們?還得我們下了轎子來找你,你姐姐呢?”
蕭樂姝賭氣道:“她更過分,自己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