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大人好像很清楚。”陶夭夭聲音裡的清冷帶着幾分惑意,“就像指揮使大人有手腕、有能力的人,怎麼可能體會到身弱的感覺。”
聞言,燕綏收回視線,落在牆角一簇塵埃之上,眼中的神色晦澀難辨。
他的側影,無端寂寥。
——
燕盼兒出嫁的日子臨近,再加上三老爺房裡的兩個孩子滿月,燕子榮好不容易得空回來一趟,
這次是她單獨回來的,但上次回來時趾高氣昂的樣子沒有變,仍是那份國公府主母的架勢。
“還沒成國公府主母呢,就擺出這樣的架勢,以後真當了主母,那還得了。”來參加滿月宴的一位府上的小姐說道。
大奶奶田氏一如既往喜歡熱鬧,家裡有喜事自然叫了許多人來,女人多了是非多,另一人說道,
“小點聲,被她聽到了,以後她真成了國公府主母,可不得了。”
“她當不成國公府主母的。”另一個貴家小姐說道,“她就算用那樣的手段以平妻之位嫁到了鄭國公府又如何,不過是空有其名守活寡罷了,鄭小公爺最是孝順,鄭國公夫人不讓他與燕子榮親近,先與安甯郡主有子嗣,她拿去的秘方也無用武之地,反而給别人做了嫁衣。”
燕子榮在鄭國公夫人面前受的磋磨還不止這些。
這些名門貴女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除了平日裡讓燕子榮站規矩、侍候公婆、抄寫女則,在外人面前也一點不給燕子榮留臉面。
“有那個老妖婆一日在,我在鄭國公府就沒好日子過。”
燕子榮與大奶奶單獨在一起時,咬牙切齒地訴苦,“本來小公爺是對我有意的,全怪她從中作梗,屢屢破壞我的好事,還說我攪擾鄭小公爺用功,罰我日日抄寫女則,晚上也不讓我與小公爺見面。”
大奶奶心疼女兒,“得想個辦法。”
燕子榮聞言,焦急問道,“母親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了?要我說,直接讓那個老妖婆老日歸西,我當了這當家主母,看誰還給我不痛快。”
暴雨如注,燕子榮的話好似淹沒在閃電雷鳴裡,卻已經在深深的泥土裡發了芽。
第二日,連下了好幾日的雨終于停了。
紅綢挂了一院,從大奶奶院子裡,一路挂到燕玖院子裡,把整個大房都占據得滿滿當當,甚至溢出到了三房那裡,讓整個燕府都充滿了喜慶的氣氛。
獨獨閃開了燕綏的院子,就好似那是憑空出現的一處地方,落在燕府格格不入。
連澄心院都不能避免。
“二爺來信了。”翠竹拿着一封書信急匆匆進門。
斷斷續續下了五六天的雨,終于在今早放晴,大奶奶迫不及待派人将紅綢挂上,陶夭夭不太喜歡豔麗,今日的澄心院出奇的喜慶。
陶夭夭拿過信展開讀,看完淡漠地放在一旁。
翠竹拾起來讀,“夫人,二爺可說何時回來?”
“這幾日就能回來了。”陶夭夭回答。
陳婆子也進門來,走過來看到了信裡所說,長舒口氣,“原來二爺被大雨堵在了路上了呀,我說二夫人為二爺誕下小公子,二爺怎麼會那麼久都沒回來。”
他回不回來都無妨,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
——
秦南枝找到從鄉下尋來的錢氏父親,這就是狀元郎撇下的糟糠妻的父親,她婆母得知狀元郎考中又被貴人看中,心裡又喜又憂,燕玖派人去提親,婆母是老實本分的農家人,自然是不願的。
燕玖派去的人得的命令是必須要辦成這事,不然就不用回來了。又因為之前燕玖吩咐的事都沒做好,這次,他們務必要把此事做得漂亮。幾個手下一商量,直接把錢氏綁了,活埋。
婆母不識字,着急得不行,找人代筆寫信說媳婦丢了,可寫信人卻寫成了狀元郎的糟糠妻得病去了。
這都是燕玖為了促成這門親事想出來的損招。
狀元郎悲痛欲絕,又被晉王軟硬兼施,最終答應下這門親事。
錢氏的父親當然知道真相,他千裡尋狀元郎,就是為了找這個負心漢,以命換命。
他見到秦南枝,以為她就是狀元郎的新婦,掏出刀子差點刺過去。
情急之下,她吼道,“你難道不想給女兒報仇了。”
“你說什麼!”錢父手裡的刀在距離她眼睛一寸的地方停下。
“你說什麼!難道不是你和那個負心漢害死了我的女兒?!我要殺了你們。”錢父想要手刃仇人的恨意,遠比她想的還要強烈。
秦南枝不慌不忙,慢慢撤開一段距離,“你報仇的心我理解,但是,就怕你報仇找錯了人。”
“你什麼意思!”
秦南枝知道對方上了勾,見他是個粗人,也不轉彎抹角,“你知道是誰派人去殺了你的女兒嗎?”
“難道不是白洛宇那個負心漢!”
“當然不是。狀元郎自始至終沒有辜負過你,但是,他被人逼迫,新婦的哥哥為了讓他妹妹如願以償,派人将你女兒殺了,再告訴狀元郎他的妻子病死了,可以順理成章接下這次聯姻。”
“那人是誰!我要殺了他!”錢父手緊握着匕首,渾身都在顫抖,恨不得喝仇人的血,拆他的骨。
秦南枝道,“會有機會的,我和你一樣,想讓他死,但他在深院大宅裡,你找他報仇太難。”
“他妹妹大婚那日,會有人帶你去,有仇報仇,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