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穿過一道洞門,就見一人背手等候在竹林裡。
梁曼實在無語了:“是不是我上哪去你都要跟着?你現在這麼閑的嗎!”
劉煜城勾唇微微一笑:“非也非也,在下隻是關心姑娘罷了。”
“關心什麼?怕我掉坑裡嗎!”
“哪的話,姑娘就算掉坑裡了也不打緊。咱府上水可多的是,撈上來洗洗也無妨。”
梁曼氣結:“真沒想到為富一方的劉老爺竟是如此的油嘴滑舌無聊透頂!表面上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根本個虛僞做作的僞君子!”
“過獎過獎!在下這是被姑娘打怕了,費盡心思才琢磨出該怎樣與姑娘說話才不容易挨揍。”
梁曼翻了個白眼,她無心與他糾纏,提步便向庭院走去。哪知走到哪劉煜城便跟到哪,她要是一回頭,劉煜城便扭身做佯裝欣賞風景狀,一往前走,他又快步跟上。
梁曼不理她,就在宅子裡四處亂逛。賭氣地想,我倒要看看你能跟到什麼時候。
府中來往的婢女們都不清楚兩人是鬧得哪一出。有幾個好事的還躲在角落裡,對着兩人的古怪行徑竊竊私語。
一路走一路逛,不知不覺來到了一間古怪的屋子前。這間房子四四方方,孤零零的獨此一幢落在院中,牆上四周挂滿了黑色的帷幔,看起來實在神秘。
之前,梁曼尋找密道時也曾路過此處,但奈何房門緊鎖無法進入。今天這間宅子卻破天荒的沒有上鎖,眇眇忽忽的仿佛就在等她進來。
頓了頓,梁曼回頭望一眼劉煜城。見他沒有出聲阻止,她沒忍住好奇心,直接推門而入。
一進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桌上一列列深色的牌位如同一隻隻黑洞洞的眼睛,齊刷刷地向她望來。每個牌位前都點着一支香燭,影影綽綽的在牆上投下昏黃的光。
這是一座擺滿靈位的祠堂。
梁曼沒見過古代的祠堂,一時間竟被這種肅穆的氣氛鎮住了。心底有些許發涼,下意識後退一步。
身後人輕輕跟着踏進來:“别怕,這是我們家的祠堂。”
“天呐,怎麼…怎麼這麼多?”聞言梁曼驚住了。一時将跟他的恩怨全抛在了腦後,無比震驚地看着他。
劉煜城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輕聲道:“劉氏七十八口都在這裡了。”
梁曼這才隐約想起了他的身世,沒有再出聲。
“可笑的是,我出生時算命的說我短壽活不過二八,下人們背地裡都嘲笑我是短命鬼。娘親抱着我求遍了寺廟,為我求來無數平安符平安扣。沒成想,最後竟然隻有短命鬼一個人活下來。”
他的臉被隐沒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隻有低啞的聲音洩露出一絲一縷的情緒。梁曼忍不住悄聲發問。
“…為什麼會這樣啊?”
沉默許久,他喃喃自語:“命就是這樣,你又有什麼辦法。”
“我以前常常以為,隻要賺到足夠多的錢就有辦法報仇雪恨。可天是天,人是人。一個普通人,怎麼能妄想去和天鬥呢。”
他孤單地立在陰影中喋喋不休地念叨。他似是在對她講述,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她看着陰影裡的人,第一次感覺他很可憐。一點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将心口堵得異常酸澀。
梁曼産生了一點沖動,她想要張口安慰他。可話堵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
沉默良久,她還是什麼也沒說。梁曼上前點了三炷香插進香爐裡,之後轉身離開。
劉煜城卻并沒有跟上。他撩開袍子筆直地跪下。望着牌位,他嘴裡輕輕地念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