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一個是反鎖一個是正鎖而已。
哪一個是反鎖的,萊拉連想都不用想。
萊拉:“對不起,瑪莎,我看錯了!旁邊那個才是值班室。”
于是瑪莎又去拉另一扇門,這回聲音和樓上院長辦公室卻是一樣的。
值班室的門也是反鎖的。
羅斯瑪麗之前說她有課,但是現在卻待在值班室,還把門反鎖上。
瑪莎受寵若驚:“阿什博恩小姐,你對我說對不起嘛?對我一個女仆!”
萊拉:“是的。”
她低聲自語:“值班室幹什麼的?”
瑪莎聽見這話卻誤會了:“修女嬷嬷們會輪流戴着面紗在這裡值班,她們不能叫人看見。如果有人敲門,嬷嬷們就登記,讓蔬菜商從小門進來,或者讓小姐們的家人到接待室去看望小姐們。小姐,你的爸爸媽媽來時就是值班室的嬷嬷們接待的。”
啊,爸爸媽媽。來到這兩天,萊拉一直擔驚受怕,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有父母。
萊拉笑了笑:“謝謝你,瑪莎。對了,我有個問題,值班室得有個窗子吧,如果我們到前院去……”
她想值班室也許和醫院的挂号窗口差不多,修道院也許不會用超級厚的玻璃,但是會有一個别的什麼。
萊拉
瑪莎大驚失色:“阿什博恩小姐,我們不能……”
不能到前院去!
萊拉:“小瑪莎,你想說什麼呀?”
瑪莎果然是小瑪莎,她幾乎還是個孩子,情緒一緊張,她把大拇指放在嘴裡含着。
瑪莎把手放下來:“我們做了好多不能的事了,但是,這是為了救命。如果我們不去說,那麼,修道院的人全都會因為吃檸檬果凍中毒!”
萊拉簡單地說:“對。”
修道院的前院不許寄宿生進,她們隻有在入學和畢業的時候在這兒走過兩遭。因為前院沒有圍牆,隻有一圈不高的鐵栅欄,不過周圍也沒什麼可以引誘人的。
聖凱瑟琳修道院坐落在一片原野上。
她們果然找到了一扇小窗,鐵欄杆護着,玻璃裡面還拉着小窗簾。
萊拉毫不猶豫地走過,但是她沒有發出聲音。
羅斯瑪麗修女絕對不對勁。
有鐵欄杆阻擋視線,還有嚴絲合縫的窗簾,萊拉完全看不到裡面。
瑪莎張了張嘴,萊拉擡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她自己則敲了敲小窗。
和院長辦公室一樣,也沒有聲音但是等了三四秒後,裡面穿來了羅斯瑪麗柔和的,帶點嘶啞的聲音:“誰呀?”
羅斯瑪麗:“請填寫登記簿,然後遞給我。”
窗簾拉開一條小縫,萊拉側身,緊緊貼着牆壁,她看到羅斯瑪麗的臉,她摘下了面紗。
并且摘下的不止面紗。
她沒有穿修女的黑袍子,而是一條明麗清新的綠裙子。
羅斯瑪麗的手從鐵欄杆裡伸出來,遞過來一本登記簿,還有一支羽毛筆。
萊拉沒有敢接,她等到羅斯瑪麗把東西放到窗台上才拿。
萊拉想要看的更清楚。
羅斯瑪麗的綠裙子,究竟和塞西利亞的紅色發帶是不是一個性質?
是單純的愛美,還是有陰謀?
萊拉可沒有忘記是羅斯瑪麗讓廚房把檸檬果凍加到菜單裡。
她壓低聲音:“對不起,這支筆鈍了,能換一支嗎?”
果然,羅斯瑪麗的手臂再次伸出來,萊拉借着這個機會從小縫裡往裡看。
她果然看到了。
萊拉接過第二支羽毛筆,一把攬過瑪莎,二人靠在一起。
“是一個男人。”
她悄聲說。
瑪莎把嘴張得很大,臉上的小雀斑都吓得變色了。
瑪莎:“羅斯瑪麗嬷嬷把一個男人帶進修道院……不可能,嬷嬷不能……”
萊拉本人倒是覺得沒有什麼,這種清心寡欲的幽閉生活本來就是反人性的,羅斯瑪麗找了一個情人,隻能說她是一個普通的健康女性。
如果小窗簾沒有突然全部拉開,如果羅斯瑪麗沒有重新換回黑袍從值班室裡站起來沖她們大喊,萊拉會當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萊拉·阿什博恩!你竟然敢!”
萊拉悄悄向瑪莎打了一個手勢,叫她快跑。
瑪莎不走。
萊拉掐了她一把,态度強硬地要求她必須回去。
她自己也趕緊往回跑——當然是與瑪莎不同的方向。
羅斯瑪麗的頭巾還沒有紮好,光亮的栗色頭發散落在肩上,長袍領口還别着一枚很漂亮很閃亮的鑽石别針。
“你竟然敢到前院來,還戲弄修女!”
萊拉沒能跑脫,她撞上了一個男人——一個身上還帶着雪茄煙味道的男人。
“啊,呂西安!”
羅斯瑪麗修女嚷道。
此人是一個很平常的貴族男性。
萊拉迅速掃了羅斯瑪麗的情人一眼,他一塵不染的皮鞋在說他是坐馬車來的,裁的寬寬的背心,一眼細麻布的襯衫,還有掖在胸袋裡折成一朵百合花樣子的手帕,露出的一角繡着個字母,肯定是姓名的縮寫。
“我們要怎麼辦,克萊門汀?”
他說的是法語,并且稱呼羅斯瑪麗嬷嬷為克萊門汀。
萊拉懂一點法語。她聽得懂。
羅斯瑪麗站起來,她也用法語說,而且好像比說英語更自在些:“殺了她,然後假裝阿什博恩自己逃走了,我親愛的呂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