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方才激烈的打鬥,習涿身上的外套已經重新變回了原本火烈的紅色,他就那樣死死地盯着眼前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
像是寒夜裡兀自呼嘯過的風,陡然經過耳畔,一刮,就是三千年。
習涿覺得自己的心跳,随着那人輕眨的眼睛,也跟着跳得慢了一下。
于是開始追問:
“你槍哪來的?”
“憑什麼你能把槍給帶進來?”
那人蓄着一頭黑色長發,一半紮起一半散落着,頭頂與耳朵兩側的地方編了幾根精緻的長辮,發梢尾端幾乎垂到了胸口。
右耳的耳飾落在發絲間,隐約反射着嶙峋的白光,看不清完整樣式,脖頸處松散地墜着一個黑色的面罩,該是有經常蒙面的習慣。
見他緊抿着嘴唇一句話不說,習涿有些氣惱:
“正常人類怎麼可以憋氣那麼久,能不能教教我?”
他的臉比習涿借着微光看過側影的更加冷峻,眉骨高而眼睛深邃,占比過大的黑色瞳孔在緊盯着人看時,顯得乖戾又陰郁。
他應該很年輕,看樣子就算是比他大,應該也大不了幾歲。
習涿依舊不依不撓:
“為什麼剛才折騰那麼久不詐屍,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詐?就這麼看不起我?”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隻在上衣的左胸口處,有一個紅色的手工刺繡圖飾,看着像是一隻長滿了翅膀張牙舞爪的小魚。
“裝死混進來是想幹什麼?你說清楚,我不擋你的路。”
習涿自認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也算是為男性基因進化做出貢獻了,沒想到跟那人站在一處,腦袋居然隻能頂到他的下巴。
偏偏這個落差隻要稍微湊近一點,就能将左胸口處的那個怪魚給看個徹底,鬼使神差地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竟把手伸了上去。
那人意識到習涿的動作後,像是被通上了電,瞬間閃現到了兩步之外,連帶着意識可能也被激活成功了,終于想起來要回應習涿的話。
那人一臉平靜,開口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嘴唇好紅。”
“對,沒錯,就算是我的嘴紅,但你說說你......不是,等會兒!你說我嘴什麼?”
習涿話飛出去了半天,腦袋才終于追上。
這人說他嘴唇紅?
他嘴唇為什麼會紅?
确定很紅嗎?
......
他說我嘴唇紅,為什麼?
這鬼地方建的,也不說給安個鏡子之類的......
......
不是,現在說的是嘴唇的事嗎,沒事閑得盯着他嘴唇看幹嘛!
習涿隻覺得一股邪火蹭地一下蹿上了腦門,手腕處的兩個匕首立即滑了下來,咬牙切齒地挑釁道:
“你,留個名字。”
說完,他才剛往前湊了一步,眼前那人突然皺了一下眉。
接着,身後躺着六台鐵疙瘩的地方傳出了動靜。
機甲上留下的火焰還在不停地燃燒着,但機甲的内部似乎另有一層隔熱物質,阻斷着繼續向内部舔舐的火舌。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六台機甲的不同位置均有一塊外殼脫落了下來,裡面露出的赫然是六個人。
“我叫......李十三。”
低沉的聲音倏地響起,緊跟着,一道黑色的勁風自習涿身旁急速刮過。
習涿回頭,在赤紅色的火焰裡大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