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有人驚呼一聲,被那男子洋洋得意截斷話頭:“正如老兄所想,這可是岱夫派的請柬。”
有人口氣不再懷疑,帶着欽羨:“老兄你居然能拿到帖子?真人不露相啊!可否也讓老弟開開眼?”
男子倒也爽快:“随你們看。”随後他又苦笑道:“隻消你去岱山,路上多得是給你撿的。”
這話落下,便猶如青天白日突然響了一道驚雷,衆人紛紛驚詫地啊了一聲,就連一旁煮茶的攤主也忍不住走了出來,正正好站在新客旁邊聽着。
男子見衆人視線紛紛看向他,眼中又忍不住得意起來:“衆位可知,先頭岱夫宗可是宣告天下,說要舉辦一場宗門大比,這不,我一聽說有這熱鬧便來了。”
他搖頭晃腦,眼中顯現遺憾之意:“隻可惜我出身小門小派,路途遙遠,到了岱夫派山腳下,還想着怎麼上山之時,就見好些人氣沖沖地堵在了山道,叫嚣着要岱夫派個個交待。”
男人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下來喝了口茶,才在衆人渴求的目光中問道:“你們可知這是為何啊。”
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快說快說,我們此番前來也是想一飽眼福,誰知就聽到風聲說宗門大比不辦了!”
“是呀是呀,岱夫派可真是氣派啊,說不辦就不辦,根本不把那些個小門小派放在眼裡。”
“岱夫派發令,誰敢不從?”
好幾人義憤填膺起來,也有人趁勢陰陽怪氣,更有人真的生起氣來,手中茶碗被狠狠地摔在桌上,砰地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攤主不再分閑心聽八卦,轉而心痛地看着那個茶碗,餘光又見那些人身上的佩劍,喏喏不敢出聲。
江泠風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張帖上,半晌才垂下頭喝了一口粗茶。
男子神秘道:“我聽說啊,這是因為岱夫派中出了個叛徒!他們要清理叛徒!”
“啊!?”
“什麼叛徒?!”
“這麼多天,抓到了沒有!”
衆人激動地站了起來,圍着正中的男子七嘴八舌地問,連方才還在沉痛哀悼自己茶碗的攤主都回過神來,禁不住走得更近了些。
江泠風仍端着茶碗,隻是停下了動作,搭在邊沿的修長指尖微微泛白。
男人大聲歎了一口氣:“唉!我料你們也沒想到,那個叛徒就是岱夫派掌門江霁明的親傳弟子——江泠風!”
未等衆人再作反應,男人又抛出重磅炸彈,語氣滿是痛心疾首:“江泠風欺師滅祖,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傅!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茶攤中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樣,一臉不可置信喃喃道:“怎麼如此。那可是江泠風啊……”
有反駁的聲音尖刻響起:“你識得江泠風,你又曉得她私底下是個什麼人?”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來,皆在憑自己的印象,大喇喇地評頭論足着江泠風。
江泠風緩緩放下茶碗,古井無波的眼神一一掃向衆人,最終看向娓娓道來的男子,修長手指抓着碗沿,不經意間便越發用力,茶碗驟然開裂,變成了碎片。
衆人登時警惕地回望過去。
茶攤老闆最後一個反應過來,望見周圍攝人目光,背後起了毛汗,他不知所措地垂首,低頭便見碎片,大聲哎呀一聲,滿臉都是心痛,顫着雙手去拿碎片。
江泠風似乎才回過神來,神情驚慌,低着頭收拾着碎片,口中不住道:“對不住,店家,對不住,”她赧然一笑,似乎在向攤主,又似是對着在座衆人解釋:“聽得有些入神,不自覺便用力了。”
她幫着攤主收拾完碎片後,轉頭又語氣天真問:“大哥,那江泠風現下何處?”
一雙眼睛毫無芥蒂,滿滿好奇之色。
男子被猝然打斷,心中難免不滿,他看向對面笨手笨腳的女客,冷哼一聲:“誰曉得,你自己打聽去。”
江泠風黯然地垂下頭。
男子這才覺出一絲爽快,本想重續話題,那些聽者卻拾起了片刻的理智。
有人遲疑道:“衆人皆知,江泠風最為尊師重長,且不論這個。早幾年坊間都在傳聞,下一任掌門就是她了,她又怎麼會如此魯莽,做這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事?”
除卻男子,攤主和江泠風,衆人紛紛恍然大悟般,贊同點頭,連連應是。
“是極是極。”
男子看向周圍懷疑的眼神,冷笑了一聲:“我也不想信,但這可是崔盞盈親口所言,這還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