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舟沒說什麼,把拆下的零件重新拼裝。
他的動作很娴熟,這種技術活是裝不出來的,蘇念檸懷疑他沒少碰過這類,有可能與專業或者工作相關。
硯舟的智商一定很高,至少在電子科技領域很有天賦。
拼裝過程廢了一些時間,硯舟裝好後把它搬回房間。
蘇念檸在客廳用投影看電影,半個小時後,硯舟從卧室出來,頭發濕着打着小卷兒,眼睫上有未幹的潮氣,令他一身淡漠的氣質都過了水。
蘇念檸想起來次卧衛生間沒有準備吹風機,她沒有立即熱絡起身去拿,而是先問:“你要用吹風機嗎?”
“謝謝。”硯舟言簡意赅。
“在我房間的浴室,你去拿吧。”
硯舟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說:“不用了,很快就能幹。”
還挺有分寸。蘇念檸不再逗他,起身:“我去拿,你等我一下。”
拿了吹風機,蘇念檸想到什麼,在梳妝櫃找了一會兒,翻出前段時間換掉的華為P60,裡面的信息早已克隆進新手機,恢複出廠設置,她打開空空如也的聯系人,把自己的号碼添加進去,在名稱那停了停,打上“收我的來了”二字,一起拿出去。
“喏。”蘇念檸把吹風機先遞出去,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我這裡有台舊手機,你哪天出去買菜,辦一張SIM卡,有不記名的,然後把電話号碼給我,我好方便聯系你。”
“謝謝。”硯舟接過,打開聯系人,“我記一下你的……”
目光停留了名稱上,似乎了然,沒有發表對備注的看法,硯舟把手機揣進兜裡。
惡作劇點了個炮,結果是個啞的,蘇念檸又一次噎住。
硯舟回房間吹頭發,蘇念檸繼續看電影,不到一會兒,硯舟将吹風機還回來。
“一起看會兒電影吧。”蘇念檸叫住又準備回房間的硯舟。
硯舟坐在側面的兩人沙發上,與蘇念檸的三人座隔着禮貌距離。
為了沉浸式觀看劇情,蘇念檸起先把燈光關了,除了投影屏上自帶的光亮,室内唯一的光亮來源于落地窗外的月光,她看電影的時候不喜歡講話,硯舟更是安靜,昏暗的夜色将室内浸沒。
直到一直溫馨日常的畫面猛然出現慘白的鬼臉,硯舟才将頭轉過來:“恐怖片?”
“昂。”蘇念檸應他,“想看蠻久了。”之前一個人住不敢看。
硯舟沒再吱聲。
“你怕啊?”蘇念檸笑他。
在暗淡的光線中,硯舟的嘴角似乎彎了一下,聲音很輕:“鬼哪裡有人可怕。”
蘇念檸剛想追問,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炸響,她倒吸一口氣,看清來電人,把電影聲量調小,接起,聲音夾了起來,歡快地叫了一聲:“媽媽~”
不同尋常的聲線至使硯舟盯了過來。
母上大人問的是十幾萬的醫院花銷,問她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蘇念檸用的是母親的副卡付款,她那邊會接到短信信息。
“沒~是一個朋友住院了,我先幫他墊的款。”蘇念檸的聲音帶點幽怨,“這都是昨天的事啦,你今天才想起來問我呀?”
“太忙了,今天才注意到短信。”趙西岚解釋,“你哪個朋友受傷了,嚴不嚴重?”
“出院啦。”蘇念檸跳過第一個問題,又說,“媽~國慶那天我在這邊的劇院有演出,你和爸爸要不要過來看嘛?”
“哪一天?我得看看那天的安排。”
蘇念檸說了時間,電話那頭傳來趙西岚飄遠的聲音:“小嚴,查一下國慶那天的日程。”
半晌後,電話那頭說:“媽媽那天要出差,你爸爸那兒我還得再問問他。”
意料之中的答案,即使是國慶當天也約不到時間。
蘇念檸抱着抱枕沖着手機哼唧了一會兒,最後趙西岚哄道:“好啦,我明天給你的建行卡打兩百萬,你跟你朋友們去玩兒,想買什麼都行。”
建行卡是蘇念檸自己的卡,買了什麼對方是不知道的。
挂了電話,蘇念檸收起氣鼓鼓的小女孩表情,用遙控器将電影聲音調大一點,無縫銜接看電影。
注意到硯舟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她眼睛滴溜溜轉過去:“你看什麼?”
硯舟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注意力重新放在投影屏。
“什麼嘛。”蘇念檸以為他是在奇怪她打電話時前後的反差,補充道,“小的時候撒嬌要禮物,現在撒嬌要零花錢,很正常好吧?”
“嗯。”硯舟很淡地應了一聲,表情沒有變化,清冷的眸子倒映着投影屏上斑斓的色彩,仿佛又是他淡漠日常的正常反應而已。
蘇念檸卻注意到,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悄悄蜷縮起來,輕輕捏住了指骨。
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唯一一次讓人覺得他在乎某件事的身體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