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見面時已經是十一月,燕驚秋的感冒已經痊愈了,難得在傍晚去足球場看他踢球,坐在場外,招蜂引蝶,周圍圍了一群男女。
梁鶴洲心緒不甯,屢屢犯錯,早早被教練換下場。他沒走過去找燕驚秋,和幾個替補坐在一邊,期間視線往那邊瞟的時候,和燕驚秋撞了個正着。
燕驚秋給他使眼色,讓他過去,他沒動,低下頭撥弄塑膠跑道上的小顆粒,等了一會兒,燕驚秋也沒來找他。
他聽見一旁的隊員說閑話,聊起燕驚秋,話題又轉到他身上,一人問道:“隊長,你和那家夥關系很好嗎?是朋友?他總是來等你。”
“不是,”他很幹脆地答,“不知道他來幹什麼。”
“就是嘛,他那種花花公子,和隊長的氣質也不搭呀,感覺怎麼也不該和你玩在一起。”
他如鲠在喉,下意識想要辯解,但想來想去,總覺得這話說得挺對,沒什麼好反駁的。
兩人僵持到訓練結束,他背着包經過燕驚秋身邊,站在人群外聽他和那些人說笑,等了一會兒正要離開,燕驚秋終于發現他。
他轉身就走,燕驚秋小跑着跟在後面,一直追到操場外才把他拉住,氣沖沖質問他怎麼不等自己。
他一言不發,聽他絮絮叨叨埋怨,來到停車的地方,騎上車送他回家。
到了公寓門口他就要走,燕驚秋拽着他,說:“喂,你幹嘛不和我說話?幹嘛這樣對我?我要生氣了!”
說什麼呢?他怕他一開口就問起那個長發男人,聽到什麼不好的回答。
“我……我走了。”他笨拙地說了一句。
燕驚秋氣得咬牙:“你為什麼不理我?天天就忙你那破兼職,我都見不到你了!”
“嗯……”
燕驚秋錘了他一記:“你怎麼這麼讨人厭,石頭一樣硬。”
他皺着眉,半晌點了點頭:“我真的要走了。”
“不行!不許!”燕驚秋摟着他的肩跳到他身上,他下意識抱住。兩人靜靜依偎了一會兒,燕驚秋換了副語氣,柔柔地說:“鶴洲,你親親我再走。”一邊說一邊已經湊過來,先輕輕碰了碰他嘴唇。
他便一瞬間把所有的愁苦忘幹淨了,托着他的後頸回吻他,糾纏個沒完,好像怎麼耳鬓厮磨都不夠。
于是他留下來做了晚飯才走,燕驚秋又要他明天繼續來,還點了幾樣想吃的菜,把公寓鑰匙給了他。他一直惦記着這件事,第二天沒去參加足球隊訓練,去菜場買完菜趕到公寓,正好是傍晚五六點鐘。
他用鑰匙開了門,沒看見燕驚秋在公寓,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很快會回來,可是一直等到八點多鐘,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也不見人影。
他想起了那天在廚房看到的紙巾,猶豫半晌,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找去了那間酒吧。
這樣的場合,他從來沒來過,樂聲吵得他耳膜陣痛,眼睛久久不能适應昏暗的環境,走路一直打磕絆。
找過吧台,又去到洗手間,最後看向舞池。聚光燈在舞動的人群中晃來晃去,掃過舞台中央時,他看見了燕驚秋,被幾人圍在中間,腰上背上肩上全搭着不認識的人的手,一會兒被拽到這個人懷裡摟着,一會兒他自己倒向另一人懷裡,衣服被扯來扯去,領子都大了一圈。
梁鶴洲想,假如他站在那舞池,一定也無法禁住這麼一個漂亮的人的蠱惑,可他現在站在邊上,以戀人的身份旁觀。
他不知道燕驚秋羞不羞愧,反而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幾乎要無法承受這種熱烈的重壓。
本來他想就此離開,但邁不動腳步,一直看着燕驚秋從舞池裡下來,踉跄着走回了卡座。
照舊有很多人圍在他身邊,他舉着啤酒仰頭灌下去,一口氣喝掉一瓶,喉結上上下下滑動,大半的酒水都灑出來,把他的衣服浸得濕透。
那些人起哄,拍着手讓他再來一瓶,他笑得眉眼彎彎,朝身旁一個男孩子勾手,大剌剌跌坐在沙發上。那男孩子舉着酒瓶過去,坐在他腿上給他灌酒。
梁鶴洲閉了閉眼睛,走向就近的一個空卡座,顧不得什麼錢不錢的,叫來服務生,點了兩杯白蘭地,拿出手機給燕驚秋發短信。
【在幹嘛】
【怎麼惹洲洲寶bei,我準備上窗睡覺裡,你呢】
看來真的醉得不輕,全是錯字,怕是看手機屏幕都有重影。
梁鶴洲瞄了一眼那兩杯白蘭地,打了一行字過去:
【我在靠着酒吧大門的卡座,過來和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