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業主笑得意味深長,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
正在觀看直播的洛斯白摸着下巴,輕輕“嘶”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個業主……不會是傅珩安排的吧?”
畢竟,正常人就算再好奇,也不該在這種敏感時刻如此大膽地主動帶人去揭傅珩的底。像晴山媒體這樣不怕死的記者可不多見。
原本被突發情況沖擊得六神無主的洛斯白,此時已經重新抓起一把花生米,一邊嚼着,一邊饒有興緻地看着直播畫面中那些記者因興奮而漲紅的臉,仿佛在欣賞一場滑稽的鬧劇。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時不時掃過會議直播的畫面,傅珩依舊在會場上冷靜自若,言辭犀利,大殺四方。
晴山媒體的人很快便被領到一扇房門前,記者有些緊張地看向身旁人:“你确定是這裡嗎?裡面的人沒有離開?”
“我就住在樓下,不久前還聽到動靜呢,人肯定還在裡面。”
記者眼睛亮了亮,朝攝影使了個眼色,随後才按下門鈴。
“叮咚——”
“叮咚——”
“叮咚——”
大概等待一分鐘門口才傳來腳步聲。
“咔哒……”
房門開啟的瞬間攝影師已經将鏡頭怼進屋内,妄圖拍下金絲雀驚慌失措的模樣,那将是最棒的報道封面。
然而下一刻,記者一行人猛地僵在原地。
門後站着的并非衆人想象中如花似玉的美人,而是一位身形佝偻、面容慈祥的白發老婦人。
老人懷中抱着一隻胖成圓球的兔子,雪白的毛發泛着光亮,兔子瞥了眼快要戳到自己臉上的攝影機,鼻尖聳動兩下後低頭繼續啃食青菜葉子。
而老人如她懷中的兔子一樣淡定,面對舉着攝像機毫無禮貌可言的一行人依舊波瀾不驚,緩緩轉身走回屋内。
“進來吧。”
門外幾人面面相觑,片刻後記者率先擡腳走進去,眼神肆無忌憚地掃視打量裝修奇怪的房間。
屋子很大,卻并不空曠,客廳擺滿柔軟的棉墊和籠子,遠遠便能看到一個個團子窩在其中,還有一些醒着的正咔擦咔擦咀嚼食物。
兔山兔海,白的如雪,灰的似霧,斑點若星。
洛斯白眼睛都直了,恍惚想起“上一世”和哥哥在林中撿到兩隻兔子,養着養着整座木屋都成了兔子窩。
雖說越養越多,但兩人是真的都不會養,在接連死掉幾窩兔子後,其他兔子全部被放歸山林了。
沒想到傅珩又養了兔子。
直播畫面中老人朝幾人招招手:“我們到其他房間吧,别打擾到它們。”
然而确定屋内暫時沒有其他人後記者并沒有繼續留下的打算。
“我們可能找錯地方了,打擾了。”
說着便要轉身離開,卻聽身後傳來老人疑惑的問詢:“傅先生說最近會有人找過來,難道不是說你們嗎?”
一行人倏地停下腳步,面色難看地跟着對方走進茶室。
剛坐下,老人便開始侃侃而談,從飼養第一隻兔子開始講到現如今已是有五年飼養經驗的老手。
記者聽得一臉懵逼,面如菜色地打斷:“傅先生有讓您帶什麼話嗎?”
“那倒沒有。”老人安撫着懷中的兔子,“他說向你們傳授一些飼養兔子的經驗就行。”
記者扭頭看了眼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硬着頭皮繼續采訪。
“請問您和傅先生是什麼關系呢?”
“他是我們的老闆,也是恩人。”
嗯?似乎又有了新的話題度,記者笑容真切了幾分:“可以詳細說一下嗎?”
老人的眼神變得空茫,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但想起傅先生說過無需多言,便隻簡單解釋:
“如你們所見,我隻是在這裡幫傅先生飼養兔子。”
記者嘴角一抽:“傅先生為什麼要養這麼多兔子?”
實在是難以将兔子和冷酷的政客聯系在一起。
老人搖頭:“我隻負責飼養,其他的一概不知。”
此時此刻觀看直播的近十萬人同樣陷入了沉默。
屏幕上隻有少數幾條發言在滾動。
[其實我甯願他金屋藏嬌,金屋藏兔多少有些獵奇了。]
[聽奶奶這話的意思,傅代表早就猜到會有人搞小動作,特意給我們上了一節……兔子飼養經驗分享課。]
[說實話,奶奶養得真好,小兔子圓滾滾的,而且一點也不怕人。]
[其實剛剛在公寓樓下,鏡頭好像拍到一個老頭在溜兔子,不會也是飼養員吧?]
[哈哈哈我也看到了,那隻兔子好大,我還以為是一隻狗呢。]
[好了好了,晴山媒體快把直播間轉到萌寵頻道吧,趁你還沒被永久封禁最後造福一下養兔人,我們真的需要奶奶的飼養經驗。]
[晴山媒體完了,官方發公告約談了。]
[在重要時期造謠抹黑重要人物,擾亂公共秩序,晴山媒體以後不用再愁沒業績沒工資了,橘子裡管吃管住。]
[打擾一下,請問飼養員如何應聘?]
……
果真如彈幕所說,晴山媒體的人剛灰溜溜走出大門便全部被拷上了警車。
然而這場鬧劇并沒有就此結束,第四天穆瑟洲代表在會議上直言代表發言人作風存在問題會使發言内容失去公信力和号召力。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機位不約而同将鏡頭轉向另一側面容平靜的男人。
傅珩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濃黑的眼擡起:“如果穆瑟洲代表對我的私人問題比較感興趣,我不介意占用珍貴的大會時間做出解釋。”
他的目光卻不是看向那位代表,而是直直望向鏡頭。
“媒體所言并非完全虛假,我确實藏了一個人。”
各位代表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沒料到對方會直接攤牌,一旁的塔明洲洲長面色不變,挑眉看向自己一手提攜的年輕人。
傅珩将話筒拉近幾分:“但他不是金絲雀,不是情人,更不是寵物,而是我的伴侶,我的愛人,之所以‘藏’,便是為了防止某些人過度關注我的私人生活,對我的伴侶造成傷害。”
“造謠之人在這個時間出現,顯然目的性極強,這不是普通的造謠诽謗,而是一場政治陰謀,我将徹查此事,絕不姑息,如果各位對我過去的發言存在質疑,接下來我将不會再進行表述。”
說着他稍作停頓,這才看向穆瑟洲那位代表:“關于代表人作風問題的解釋我已經講完了,還請各洲同樣提高發言人專業性的培訓,以免影響大會進程。”
被指出“不專業”的穆瑟洲代表臉色漲紅,隻能任憑這塊石頭砸在自己腳上。
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洛斯白隻能眼角微紅地坐在沙發上,半天沒有動作。
一旁圍觀的三人同樣神情動容,蘭姨抹着眼角:“少爺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嗯,他很好,很好很好。”洛斯白望着屏幕中的傅珩,整顆心軟成一團。
幸運如他們,哪怕錯過一次,命運還是給了他們再次幸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