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明夷接着解釋:“制符是将真氣存進符紙當中,而靈力就是直接吸收外界真氣,歸自己所用的力量。”
施柳望向地面,腦子要轉燒了。
最近經曆的一切,還有以前在家人身上見過的無法用常理描述的畫面,結合這句話,似乎都隐隐有了答案。
如果世上真的有這種事,那……
殷棉拿湯匙敲敲碗壁,提醒:“師姐——别躲了,快喝下吧。”
“……”檀明夷偏開頭,垂死掙紮,“我好多了,自己調息一會就好了。”
殷棉聲音放輕:“師姐,不是說了要快快好起來救大家的嗎?”
檀明夷方才肯擡手,自己接過瓷碗,仰頭一口氣飲盡。不想嘗其中的滋味,灌得太快,以至于嗆在喉嚨裡,咳了好幾聲,喉間仍是溢出讓人無法忍受的苦澀。
不管過了多少年,施醫仙的藥方一如既往的難喝。
檀明夷手抵着眉頭,趕緊把碗還回去,連連搖頭。
殷棉拍拍她後背幫忙順氣,手心一轉,變戲法似的變出三顆維生素糖,塞進她嘴裡,笑眯眯的。
甜意在唇齒間彌漫,壓過苦澀,檀明夷表情剛緩和一些,眼前出現另一隻手,還有一顆巨大藥丸。
施柳不客氣道:“還有這個,無論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自愈,總是突然吐血暈倒也太吓人了,以後每餐過後都得吃藥,我和殷棉一起監督你!”
檀明夷微愣,耳邊響起另一道略稚嫩的聲音。
“就算明夷師姐再厲害,受傷了也得乖乖服藥噢,我和阿念一起監督你!”
“明夷師姐,師尊要我種的藥草被小青的機器鳥踩壞了,師尊要罵我了嗚嗚嗚……可不可以讓掌門大人和我師尊在外面多玩幾天再回來呀?”
“明夷師姐!阿念又不好好養傷,偷偷跑下山去了!”
等她從回憶中掙脫,再回神,那玩意已經被塞進她手裡,苦味隻鑽鼻腔。
檀明夷:“……”
眼前的施柳眼底發亮,透着明顯的期待。
“我婆婆說,這個對滋養任脈很有好處,你的脈象太虛弱了,快試試,我還是第一次親手做呢。吃完再和我說說,那個靈力是怎麼回事?”
殷棉強硬地将她推離,“就算是外挂老奶奶也不可能把修煉秘籍一次性給你的!”
施柳也發覺自己失态了,見檀明夷已經把藥吞下,遺憾道:“那好,那之後再說,你再躺躺,說不定還有我辨不出來的症狀,多休息一會總是好的。”
門合上,裡面的兩人還能聽見她嘀咕“再做幾個丸子出來”,不禁汗顔。
殷棉:“師姐,吃了藥之後感覺怎麼樣?”
檀明夷以皺臉替代回答,喉間不适勝過了身上的無力,身子向後靠,閉目緩緩。
殷棉閉上嘴,不再打擾她,視線移向壓住被褥的纖細皓腕,腦中亂成一團。
從前這雙手,執書教人明理,提劍替天除魔,如今卻隻能倚在榻上,脆弱得仿佛一捏便會折斷。
師姐八百年步步為營鋪就的登仙道,被她那日毫無征兆的瘋魔盡數毀去,偏偏她早早自廢修為,現在連贖罪想照顧師姐,都不知從何入手。
該怎麼辦呢?
“師姐,要不我送你去中央區吧?那裡有……”殷棉想起那人的身影,無意識蹙眉,遲遲不能說出那個名字,“反正比這裡安全,你的傷會有人治好,還能安心修煉。”
檀明夷眼睛睜開一條縫,靜靜看她。
半晌,她說:“霖兒和小柳都沒能獨當一面,你獨自一人,我怎麼放心?”
殷棉偏頭,“這麼多年,這麼長時間都一個人過來了,我自己想辦法。”
“不行。”她不看自己,檀明夷也再閉眼,“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至少在有人營救之前,我不會走。要麼,你能把這座城裡所有人一齊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任憑你處置。”
“……”怎麼可能。
她一沉默,檀明夷心中被強制熄滅的怒意再次燃起一簇火苗,身體與環境本就讓她頗感無力,現在這厮莫名其妙要趕她走?
明明一切的根源都未探清,明明她也說了自己一個人力量微弱,甚至大家連這片區域都沒闖出去。
如果自己的修為還在……
“你嫌我拖累了?”
殷棉正糾結着,聞言震驚:“怎麼可能?!”
“你讓我走,不就是這意思?”檀明夷閉着眼睛,臉色比方才吃藥還難看。
“我是想師姐在這裡,根本不可能好好養病,師姐總把大家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但要是師姐出了什麼意外,我——”
“不會的,我很強,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