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鄭萍兒的情況,丹木有些為難,但還是道:“我盡量。”
安柔點點頭,道:“這事也強求不來,隻是來到我跟前我才好幫得上忙,我先給道長說說這裡的情況吧。”
“小佳的母親是不是在這兩日……”丹木問道。
“是,小佳也知道,有時候會自己躲起來哭,不想讓我們擔心,是個懂事的孩子。道長請随我來。”
這處宅子表面上是一座荒廢的院子,大門落了鎖,沒人進得來,但穿過一條很長的走廊後裡面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宅中女人是嚴禁出門的,女孩隻能活在這四方之地,男孩卻可以外出上學堂。
陳小佳便是宅中的一員。她原本是沒有機會識字看書的,但她有個疼她的哥哥,名叫陳周天。
陳周天是安柔的兒子,也是陳家唯一一個男孩,陳平柱對其很是看重,因此他也有一些其他孩子沒有的特權,比如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地方。
當然,陳周天不用爬狗洞,可以光明正大進出。
“周天是個好孩子,總想着我們這些人,跟他爺爺争執了幾次後被軟禁在了外面,不允許他來看望我,那條小路就是他和小佳偷偷挖的,也是我和外面唯一的聯系。”安柔道。
丹木不解道:“既然有路,為何不走?”
安柔搖搖頭,眼裡是複雜的情緒。她咬咬嘴唇,道:“不能走,不能隻我一人走。”說完,她便不再出聲了。
丹木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換了另一個問題:“你告訴鄭萍兒你能幫她,怎麼幫?”
安柔擡起頭,目光閃爍,答非所問道:“兩位道長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丹木沒懂,下意識地看向了棠海。
棠海嘴角噙着笑,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道:“五大主觀隻除祟。”
安柔回以微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我可以送她離開這裡,并且保她往後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棠海道,“如何做到是齋主的事情,我們隻關心是否還會留下祟物,兩件事若不沖突,倒可以幫上一點小忙。”
齋主?丹木茅塞頓開。安柔就是挂祈福的人,她大概是聽聞過五大主觀的規矩,所以才敢放手一搏請兩人來做客,如果是尋常的道士,她絕不會冒險把這處秘密公布于人的。
安柔面上露了喜色,誠懇地向兩人叩首行禮,道:“安柔先在此謝過兩位道長。”
丹木看棠海受了這一禮,明白他這是要幫人了。
待安柔坐回去後,丹木道:“鄭萍兒那裡我們會盡量說服,除此之外,齋主可有别的需要?”
安柔道:“明日卯時,村長要去趕集,我領道長去看看宅子,道長自然就明白了,隻是還得委屈二位從原路往返,到時我會叫小佳去接您的。”
“不必了,已經認得路了。”丹木拒絕道。
他可不想再爬狗洞了,能用法術當然最好。
丹木剛說完,就聽見一聲極低的笑聲,是棠海發出來的。
又被笑話了。他自以為很兇地朝棠海瞪了一眼,但想到還有外人在,很快又換成了沒表情的臉。
安柔沒有強求,應道:“辛苦道長了,時候已晚,二位好夢。”
回去後,丹木用清水擦了把臉,把帕子放進盆裡溫好,擰幹遞給棠海,問道:“你怎麼願意幫安柔?”
“這村裡有個能擔事的,又是挂了祈福的齋主,積點德不妨事。”
“騙子,分明是因為你算到了這件事不會影響他人因果。”丹木哼了一聲。
棠海被逗笑了,把帕子遞給丹木,道:“知道還問,拿我取樂?”
丹木不吱聲了。他沒想拿棠海取樂,他隻是想跟棠海學學怎麼算的。
“沒有……”丹木嗫嚅半天,還是沒把想法說出來。
“小丹木,這樣不行呀,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什麼呢?再不說我可不問了。”
五彩鳥“啾啾”附和了兩聲。
丹木抿着唇,半晌才道:“你說等辦了拜師禮再教我。”
棠海點點頭,道:“是啊,所以不用着急,我這一身本事最後都要傳給你的,無所謂早晚對不對。”
“成人的日子都過去了,也不見你辦拜師禮,師兄師姐都這麼晚嗎?”丹木抱怨道。
隻有正式拜了師,名字被記入《山鬼冊》,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山鬼。而能不能被記入在冊,全看棠海的意思。
“你跟他們比什麼,隻教一人的待遇他們誰有。”
“那就是我笨,隻教我一個都學不成樣子。”丹木還有後半句話:都不能叫你滿意。但這話在嘴裡轉了幾圈還是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棠海從沒說過不滿意他的話,非但沒有,還總誇獎過他學得不錯,再說這種話就矯情了。
“妄自菲薄了不是,你若還笨,天下便沒有聰明的了。”棠海三言兩語就把丹木的氣話堵了回去,末了再加上一句:“待在我身邊不合你心意了,這麼着急出去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