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木低着頭邊研究邊把散掉的重新編好,如此反複,編到後面他的技巧便娴熟起來。不過這就導緻前面編的那些松垮歪扭,最後那些勉強能看,合起來不倫不類,醜得精緻獨特。
“……”丹木呼口氣,打算拆了重編。
棠海制止了丹木的動作,把麻花辮順到前面來,順手把快散的一片整理好,道:“就這樣挺好的,取個鏡子來,師父好好欣賞欣賞。”
“我還是重編吧,這麼松,還沒等你走回木屋就全散掉了。”丹木堅持道。
“那正好,散掉了下次繼續編。”
棠海這話說得那麼自然,自然到丹木聽了心都跟着跳。這不是一次機會,是給了開頭還可以無數次重複的機會。
再待下去丹木真的要控制不住想要去抱棠海,在理智消失之前他慌忙進了屋去取鏡子。
即便丹木編得真不怎麼樣,放在棠海頭上卻意外好看。剛剛他隻看了背面,棠海轉過身的時候他明白為什麼棠海不讓他重編了。
正面看上去,淩亂的頭發倒平添了懶散的美感。
丹木覺得差點什麼。
他盯着棠海看了許久,棠海也沒覺得不自在,由着他看。
“看了十幾年了還沒看夠?”棠海看他迷了魂似的,終于出聲提醒。
丹木瞬間回魂,眼神轉了幾處都不知道該往哪放,紅着耳朵轉轉手腕,一張符紙卷着幾朵海棠花飛了過來。
“我,我在看添什麼裝飾好。”丹木說着就把海棠花放在麻花辮的紋路裡,“好了。”
棠海捂着嘴笑得停不下來:“小丹木,還記不記得你剛來定天山的時候住不慣,天天哭着要出去看花。”
“這怎麼了。”丹木不明所以。
“我以為你喜歡,摘了一朵别在你耳後,結果你吵着也要摘。”
“所以呢?”丹木還是不知道棠海要說什麼。
“我摘給你,你就把花别在我耳朵上,小心思就和剛剛一模一樣,還趁我愣神捧着我的臉親了一口。”
“……”他不記得,他真不記得,他真幹過?
“唬人的吧,我才不會幹這麼不知羞的事。”丹木冷靜分析。
“不信?”棠海幻出一朵海棠,那海棠繞着丹木放起畫面來,和棠海說的一模一樣。
丹木什麼也沒多想,伸手就去撈那朵海棠,就在他要碰上時海棠打個圈飛回了棠海手中,畫面定格在了他親在棠海臉上。
他臉燙得很,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他做了個偉大的決定:扭頭就走,不給棠海繼續嘲笑他的機會。
棠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要回去了,山鬼集會就要開始,小丹木去大殿打點打點,那些紙人可沒你腦袋靈光。”
“知道了。”丹木換了個方向,冷漠地從棠海面前路過。
要是他聽不見棠海的嘲笑就更好了。
大殿裡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棠海造的小人有時候比真人還好用,丹木過來頂多就是當個監工的,甚至比當監工還無聊。
他四處轉轉,把擺得闆正的花瓶挪亂,準備完工的一個小人呆頭呆腦看看他,氣鼓鼓地跺腳,撒氣似的把花瓶擺好,細短的手指在空中點點點,告誡他不要添亂,揚起小腦袋走了。
真有意思。丹木出了大殿,看見五彩鳥叼着一朵花瓣密實的燦金半透明菊花朝他飛來。
是炬歸師兄傳來的口信。
棠海閉關期間五彩鳥會代他把所有事務都移交給丹木。
丹木手指輕點,炬歸着急的聲調放了出來:“師父你快來啊,拾蓮和姜荷在東極山打起來了,看那架勢非要把整座山鬧踏不可!”
兩個師姐怎麼打起來了。
棠海還在閉關,不能去打擾,丹木決定自己先去看看。
他掐了張符,來到東極山下。還沒上山就看到山上天光變色,風起雲湧,音刃交錯,光芒四射。
拾蓮的法器是銅鏡,那刺眼的光束定是她放出來的,姜荷的法器是琵琶,音律為刃,竟把光都劃破了。
什麼事打得這麼狠,丹木顧不得尊重不尊重,直接掐符上了山。
山下感覺不到,上了山才被那滾滾音浪震得渾身疼,光影刺眼,根本看不清打鬥的兩人在何處。
一些道行不深的小山鬼同時被兩道威壓震懾,跪在地上起不來身,眼中流淚,還得捂着耳朵,簡直慘不忍睹。
丹木忙用法術護體,才沒被波及無辜。
“師弟,怎麼就你來了,師父呢?”炬歸拿着油紙傘遲遲未動。
情理之中。這兩祖宗打起來那是六親不認,誰來都得被扇上幾巴掌,也就隻有棠海能鎮住她們了。
“師父在閉關。”丹木道。
“诶呦喂,那可真不妙了。”炬歸面露苦澀,“已經傳話給你渭淵師兄了,也不知道他來頂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