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紅光亮起，這次擊中了一台采礦機甲。鞭刃沒能擊穿它厚重的外殼，但也成功吸引到它的注意。尖利的刀片再次襲來時，它舉起手上不知哪來的一截鐵棍飛撲上前，一棍子打在另一台機甲上。

就這樣左挑右戳，不一會兒就有四台機甲追着長鞭，跑進了預定的區域。

溫來撇一眼最遠處已經晃出攻擊範圍的機甲，決定見好就收。畢竟隻有一台，應該可以輕松解決。

“已經就位。”

通訊結束，前方立刻響起轟的一聲。煙塵和飛石瞬間淹沒了四台機甲。溫來擺好戰鬥姿态，全神貫注地盯緊那片區域。

劇烈地爆炸過後，周遭似乎完全安靜下來。溫來通過機甲的收音，隻能聽到地上碎石滾動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等待。

剛過兩個呼吸，煙霧中就傳來“咔嗒”一聲響。緊随其後的是機甲活動關節的聲音。

稀椿張開盾牌，從後方靠近爆炸區。像是注意到她的聲響，一隻手掙脫了煙霧，一掌拍向她身前的地面。堅硬又幹澀的土地在它手下崩裂，留下五道指痕。

它五指收緊，收縮手臂，硬生生把自己從煙塵中拔出。稀椿終于看清，它的右臂和雙腿都已被炸斷，隻剩一隻手，勉力在地面上爬行。

稀椿果斷上前了結了它。又等待一陣，煙塵完全散去，剩下三台機甲正一動不動地待在爆炸後的坑裡。

确認這邊的四台和稍遠處的那一台都沒有了威脅，溫來和稀椿把殘骸留給鼠尾，甩甩手臂，靠近已經晃到巨石附近的最後一台機甲。

這台機甲的型号溫來也是第一次見。它沒有手臂，而是直接在身體的兩側各挂上一挺機槍。考慮到子彈的稀缺程度，以及它變成鋼鐵幽靈至少過了五天，溫來猜測它應該已經失去攻擊能力了。

不過在戰場上，“謹慎”永遠是生存的第一要義。

稀椿架好盾牌護在身，前溫來豎起刀片，準備好在進入範圍的第一時間就發起攻擊。

剛靠近巨石區域，那台機甲突然轉身，直接與兩人打了個照面。機槍的轉管轉動起來，兩人立刻矮身縮進盾牌後面。

“铛铛”兩槍打在盾牌上，激起一陣橙色漣漪。随後是一連串的咔嚓聲，它果然沒子彈了。

兩人立刻站起身，迅速向前推進。一進入射程溫來就甩出兩鞭，精準地擊中同一個位置，打穿了座艙。稀椿到了近前，借着這缺口用力一撬，艙内的景象就這麼出現在二人眼前。

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見到變成鋼鐵幽靈的駕駛員，但确實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還活着時的狀态。

座艙裡的人皮膚幹澀蒼白，各處遍布不正常的青紫。握着拉杆的手指起皮，時不時劇烈地抽搐。唇邊挂着已經結塊的白色粘液，仍有液體從口中不斷溢出，挂在下巴上，随着它的動作不停搖晃。

頭盔遮住了它的上半張臉，但還是可以從腦後的邊緣處看到些許焦黑的痕迹。

現在的所有機甲都是手動結合神經連接進行操作。駕駛員啟動機甲時，頭盔後方會伸出幾根極細的探針插入後腦。這種連接方式使駕駛員對機甲的控制更精細、靈敏。同時，如果機甲發生故障，也更有可能直接波及駕駛員的大腦。

“鋼鐵幽靈”就是那些不幸被燒毀了腦子，隻能憑着身體殘存的意識和本能在廢土遊蕩的個體和它們的機甲的統稱。

溫來面無表情，一刀結果了座椅上的人，收拾好心情，回過頭準備叫委托人出發。

鼠尾正蹲在地上快樂地收拾坑裡的殘肢。雖然剛剛那一下把這幾台機甲炸成了碎塊，但她作為專業尋寶人，總能從垃圾堆裡翻出好東西。

又找到一片值錢的材料裝進箱子，她一擡頭，就見溫來拿着一塊盾牌，快速向她沖過來。翻動殘骸的聲音停止，她這才注意到身後有些不一樣的動靜。

轉過身，一台隻有她三分之二的小型機甲，呆呆地杵在面前。關節的縫隙中一閃一閃亮着紅光。

這意味着，它要自爆了。

鼠尾的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順從通訊中的命令趴下。

溫來下不停，眼看那紅光閃得越來越快，她手指一動，敲下推進按鈕。身後橙紅暖光亮起，她感到身體一輕，那台小型機甲瞬間被盾牌撞飛出去。

“轟隆……”

等到地面的震動停止，鼠尾才顫顫巍巍地睜開眼。投影儀的畫面重新印上視網膜，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側邊，沒有受損嚴重的提示。

“咦？”鼠尾爬起來，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邊的溫來。她手上提着一塊盾牌，表面已經完全變黑，突出的形狀卻仍舊是完美的圓弧，連一處凹陷都沒有。鼠尾羨慕地多看了幾眼，有點後怕地拍拍胸口。

通訊裡傳來稀椿的聲音：“跑得慢就是這點不好，撞人的機會都輪不上。”

經曆了這次突然襲擊，鼠尾也不想在外多待。三人趕緊進了礦洞，預備早些辦完正事，收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