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感受出來燕修今晚的心情不太好。男人坐在角落位置,一雙長腿搭在玻璃茶幾邊沿,一片昏暗中,能讓人看得分明的隻有指節邊忽明忽暗的火星。
原本準備聚衆玩到深夜的一幫公子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悶不做聲地喝着酒誰都不敢說話。
有人用手搗了搗佘天的胳膊,讓他趕緊去和燕修說句話。
佘天惱火地瞪了那人一眼,剛想怼回去,燕修的一雙眼睛就看了過來。
燕修收腿往前傾身,胳膊搭在膝蓋上,目光沉沉的盯着在他眼前打鬧的兩個人,他不說話,隻是又喝了一口酒,然後玻璃杯子被人輕飄飄地放到了茶幾上。
"佘天。"
被叫了名字的佘天簡直想一腳踹死他身邊的人。他沒見過觸燕修黴頭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但是想來不會是好下場。
他幹笑了一聲:"燕哥,有事嗎?有事您吩咐。"
燕修探究的目光在佘天身上轉了一圈。
"我聽說你十四歲就開始談戀愛,這些年被不少人潑過水甩過巴掌,你經常惹人生氣吧。"
"呃…這個,應該算…精通吧?"
"那人生氣了怎麼哄,你應該也熟悉了?"
"…算…算熟悉。"
燕修眯了眯眼睛,突然起身走到佘天身邊,哥兩好一般給佘天倒了一杯酒,他笑眯眯把酒遞給佘天,邊遞邊道:"你嫂子今天和我生氣了,一直不理我。佘天,我真的沒辦法了,我能請你能幫我想出個辦法嗎?"
"能嗎?"
佘天捧着酒的手開始發抖,他感覺燕修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一隻鋼鉗,好像他說一個不字就當場擰斷他的骨頭。
男生冷汗直往外冒,雖然故作鎮定,聲音還是忍不住發抖,"能,當然能。"
燕修按着他的肩站起來,伸手整了整男生的襯衫衣領,然後擡步往包廂外走,走到門口了似乎才想起什麼般漫不經心地說:"好好幹,如果不行的話你就自己把杯子吃下去。"
…
玻璃杯映着水晶吊燈的光華,咣當一聲砸在牆上摔了個粉碎。
佘天襯衫被汗浸透,站在一片混亂的客廳裡裡破口罵道:"幹什麼吃的,都沒長眼睛嗎!"
兩個傭人立刻從旁邊圍上來收拾了狼藉。
"操,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敢這麼和我說話。"
佘天又踹了一腳沙發,簡直像是氣瘋了,站着的一圈傭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安靜地低頭避開這位脾氣并不好的惡少的視線。
客廳的安靜突然被人打破,佘天轉頭看去,一個長發遮臉的男生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好像極為不習慣明亮的燈光,一直竭力走在陰影處。
佘天罵了一句:"老鼠。"
男生路過他,好像并沒有聽見。
佘天本就窩火,這下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抓住他罵道:"死老鼠,叫你你聽不到嗎!"
男生擡起頭,靜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像是黑暗分裂出的一部分,過長的黑發下隐約可見一塊殷紅色疤痕。藏在發絲間的眼睛,沉沉的,像是死物一樣盯着他。
佘天被看得發毛,忍不住松開了手。很快,他又被佘州脖子上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視線,那是一個金屬的心形吊墜,從設計來看裡面可以打開,不知道佘州是什麼時候戴上的。
"你脖子上是什麼。"
"…"
佘天直接伸手去拽,佘州很快反應過來想搶回去,但是項鍊已經被佘天大力一扯給扯斷了,佘天擡腿踹在佘州腰上把人踹倒,轉手興緻勃勃地打開,裡面隻有一張照片,還看不見臉,隻是一個戴着面具的遊戲人物,銀河中路裡最常見的那一種。金屬殼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佘天樂了:"佘州,好歹你算我半個弟弟,要不要這麼丢人,還學人家搞網戀,這是你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哈哈哈哈"
"還…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佘天嫌惡地後退兩步,"操,你怎麼又犯病,給你給你!滾滾滾!跟你的死對象玩去吧…"
吊墜甩在地上,佘州立刻撿了起來攏在手裡,他跪坐在地上,一個人低聲自言自語道:"對…男朋友…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男朋友…"
吊墜照片裡的男生戴着一隻兔耳面具,隻露着下半張臉,隻從勾起的嘴角隐隐約約能看出,笑得很甜。
…
俞葉在第二天早上十點才看到燕修發來的消息。
一眼看去消息密密麻麻,幾乎占滿了整個屏幕,就連一向冷漠的0813都被燕修密密麻麻文字間的祈求和煎熬震了一下,更不要說俞葉了。
他猶疑道:"0813,我昨晚說得太狠了嗎…"
0813說不準,但劇情裡好像沒說燕修是這麼個…敏感的性子啊。
原本想要把男人晾兩天好輕松翻頁的俞葉不過剛剛手滑拍了拍燕修的頭像,對面就已經秒回道:
燕修:【寶寶?】
燕修做到這個地步,俞葉也不太好意思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