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葉的手機連密碼都沒有設,一劃開就是自己的通訊聯系人界面,好像一點也不怕有人窺探自己的隐私。
他大概也從未設想過某天會有人坐在他的床邊,在他熟睡時打開他的手機,像是出入無人之境一樣一條條翻看他的隐私和消息。
吸引佘州注意力的當然不是最頂上談謹發過來的那條【明天還可以來看你嗎】的惡心發言,而是更早之前,對方發出來的一句【别煩我。】
佘州将聊天的進度條往上拉,看到了一些讓他從沒設想過的有趣發現。
他看到了數不清的争吵和決裂,看到了他面前這個睡得正香的小騙子是怎麼勾勾手指釣着一堆人為他鞍前馬後,忙上忙下,他看到那些群發的早午晚安和暧昧話術,睡在他面前,對外界人設一向清純懵懂的小男生好像根本不挑一樣,内裡人盡可夫,誰都可以。
那些随便放出去一句都會引起軒然大波的聊天記錄,讓佘州看得整個人都躁動難安,他幾乎都要按耐不住自己越來越強烈的嘶啞笑聲。
空氣中彌漫的古怪香氣讓俞葉的夢境越加昏沉,男人的大手掐着俞葉的面頰,像是攥面包一樣擠出來兩個小窩,俞葉幾乎立刻就不舒服地皺起了眉。
佘州卻像是沒注意到一樣,嗓音陰沉地質問。
“你一直騙我。你一直騙我,說你喜歡我,最喜歡我,全都是假的。”
“你這個朝三暮四的騙子。”
俞葉下意識想要去扒開掐着他的手,伸出去的手腕去也被人一把攥住按在了床上。
“我今天全都看到了,他都快親到你了,你一點反抗都沒有。”
“他親過你嗎?他親你時候你是什麼反應,你喜歡嗎?有哭嗎?”
“你喜歡得很是不是,看着大家圍着你團團轉,你開心的很是不是。”
男生盯着他,視線陰沉而委屈,“你那麼不挑,為什麼從來不看看我,為什麼從來不讓我親?”
他語氣尖酸到接近逼問,手背上崩出青筋,俞葉被他掐得面頰發疼,即使人還沒醒,也下意識鼻尖一酸,一顆溫熱的眼淚砸到了佘州的手背上,男生一下子松開手去擦俞葉的眼淚,用自己的拇指指腹摸索俞葉被他掐紅的臉。
他低低地急促道歉,好像生怕俞葉不喜歡自己了一樣。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不要哭,我沒有說你不好...”
“你真的誰都可以嗎?那我也可以是不是?”
佘州好像突然福至心靈一樣,臉色潮紅,握着俞葉的手,将對方的手指貼到了自己因為過度興奮而無比高熱的面頰上。
“我也可以對不對?”
他盯着俞葉睡熟的臉輕聲說:
“我以前說過的,無論怎麼樣我都喜歡你。”
“你瞞着大家這麼多,如果被知道了可怎麼辦,大家都不會喜歡有污點的你的,他們會覺得你一點都不好,會覺得你又壞,又虛榮,什麼都做不好,他們不明白,什麼都不懂,一定會離開你。但我會一直喜歡你,隻有我,隻有我才會一直喜歡你。”
他握緊俞葉的手,好像要用自己的力道讓俞葉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我隻喜歡你一個,你也隻喜歡我一個好不好。”
俞葉昏睡的沉默像一個應允的答案,佘州看着他,男生扯下自己的口罩,在俞葉面前露出真容。
他雙手捧起俞葉的臉,第一次沒有隔着口罩,在他面上落下了一個吻。
一個虔誠的,輕柔的蜻蜓點水般的吻,那是一個早有所圖謀的騎士,在公主落難時才敢獻上的一個吻。
...
第二天早上,俞葉出奇地起早了一回,他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像是被人壓了一晚上似的,渾身上下又疼又乏,連着臉都跟着酸。
他蔫蔫地從床上爬起來去衛生間刷牙,一邊刷牙一邊和0813抱怨:“我總感覺這個床墊不是特别好,每天早上起來都好累啊。”
【哪裡累?】
俞葉哼哼:“哪裡都很累。你給我揉揉。”
0813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這麼自在的撒嬌,還是對着一個非人類撒嬌。
偏偏它受用的很,總是不知不覺就聽了俞葉的話。
它還沒捏上他肩膀,門鈴就被人按響了,俞葉起先還以為是不是燕修給他定的早飯,結果一看時間才早上八點,燕修知道他起得晚,一向都不在九點之前給他訂飯的。
俞葉納悶的走到門口,發現又是談謹。
男生穿着拼貼風的皮質外套,黑褲黑靴,頭發抓了個造型,濃眉長眼,整個人顯得格外高挑冷峻。
偏偏手裡風格異常不協調地拎着兩袋子土豆青菜,臂彎裡還夾着一捆大蔥。
“你…你這…”
俞葉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男生已經進了屋門異常自然地開始放下東西換鞋,動作行雲流水簡直比在自己家還像自己家,俞葉看得一愣一愣的,還沒說點什麼,就被人往懷裡放了個東西,他低頭一看,是塊熱乎乎的野菜糍粑。
談謹道:“你先墊墊肚子。”
又問:“家裡沒圍裙吧?”
俞葉搖搖頭。
談謹道:“想也知道不能有,還好我帶了。”
俞葉就看着頂着張潮到人風濕的帥臉的男生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了個圍裙往身上套,套到一半,談謹轉過身對着俞葉,“幫我系一下。”
俞葉好像程序卡頓了一樣,都沒怎麼思考就跟着談謹的指令就伸手把圍裙給他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