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微櫻退租的房子,上任房東已經租了出去。所以她過來交門禁卡時,直接給新租客就行。
到了三樓,許微櫻輕敲響了房門,當新租客把門打開後,就把門禁卡給了對方。
然後她低頭按手機,給上任房東發了一條“門禁卡已交接”的信息過去。接着見到蘭姐的房門有燈光透出來後,許微櫻走過去輕輕敲門,準備和她打聲招呼。
隻不過卻沒想到,當房門打開,她卻看見蘭姐皺眉揉着額頭,一臉不舒服的模樣。
“蘭姐,”許微櫻擔心看她,“你是不是生病了?”
而蘭姐看到門外的是許微櫻後,她先是愣了下,然後笑着有氣無力地問道:“靓妹,點解過來了?”
“我門禁卡沒還”許微櫻說,“然後來看看你。”
語畢,她緊抿了下唇,看着她,皺眉輕聲問:“你臉現在好紅,是發燒了嗎,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
蘭姐擺擺手,她和許微櫻一起進屋,接着她按着眉心繼續道,“隻是濕熱來的,我煲點涼茶飲就得。”
許微櫻扶着蘭姐在床上坐下,她看向放在桌上還沒拆封的涼茶包,她問,“隻是濕熱,不是生病?”
蘭姐笑:“老毛病來的,濕熱氣重了,飲涼茶祛濕就行。”
“好。”許微櫻點頭,她拿起涼茶包,“蘭姐,你休息吧,我幫你把涼茶煲上。”
蘭姐坐在床上,用刮痧地手勢刮着脖子,她看着要幫忙照顧她的許微櫻,心底湧起暖流,笑着點了點頭。
許微櫻拆開涼茶包,她聞了聞微苦澀的草藥味,擰開水龍頭接水,然後開火煲着。
涼茶要煲一二十分鐘左右,許微櫻看向爐竈跳動的火光。
她心不在焉地,莫名地。
想到了在樓下。
段峋神色淡淡地斂眸,指腹按打火機,點燃地那抹,明滅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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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涼茶煲好,許微櫻盛出一碗,她用勺子稍微晾涼點,然後端給蘭姐。
蘭姐接過來,她邊飲着涼茶邊笑着說道:“靓妹,今晚多虧你在。”
許微櫻笑着搖搖頭,她溫聲說,“要是還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蘭姐笑着點頭,表示明白,旋即她似想起什麼似地,皺眉咀道:“靓妹,自從你搬走後,我又撞見那對害人不淺的癡線公婆一次。”
“鹹濕佬在樓下徘徊,被女的逮個正着,倒還吵了起來。”
許微櫻垂眸,她抿唇聽着,沉默了幾秒,她低聲: “是不是又罵我了?”
聽到這兒,蘭姐神色一僵。
記起了前段時間,因靓妹被不分青紅皂白地被罵成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小三”。然後鬧到派出所時,混亂又難堪的場面。
蘭姐吐出一口氣,她拍了拍許微櫻的手,神色歉意,“怪我,你都般走了,我還多觜和你說這些晦氣事。”
許微櫻輕抿下唇,她慢吞吞搖了搖頭。
等蘭姐把涼茶飲完,許微櫻去把碗勺洗幹淨後,她又陪她待了一會兒後,她拎起包,離開屋子。
許微櫻輕呼一口氣,她邊下樓邊點開手機看眼時間。
她在蘭姐家待了大半個小時左右,現在趕去地鐵站,能乘搭八點四十五那班回蕪禾街巷。
到家後,也不會算太晚。
打開鐵門,許微櫻走出去,她下意識偏頭,往某個方向看一眼。
預料之内的。
——空空如也。
許微櫻收回視線,安靜垂眸。
她握着手機,步履不停地往外走去,離開城中村區域,趕去地鐵口。
隻不過許是蘭姐說的話,讓她心裡到底生出了煩躁,以及她悶頭走着,倒是忘記了要避讓其中一條路,把它給繞開。
所以當許微櫻回過神,視線内就出現了,斷斷續續騷擾她的中年男開在街角的那家五金小店。
她腳步停住,呼吸一窒。
當時,許微櫻般進城中村入住一段時間後。衛生間的花灑管出現了問題,她就去重買換新。中年男開的五金小店,距離最近,她就進去了。
可沒想到,進店後,當她說要買花灑管,中年男先是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怪。
然後對方就開始若有若無地開起了黃,腔,總是把話題往洗澡方面引,完全就是不安好心。
許微櫻心底厭煩,當機立斷地換了家店。
但未預料,也就是那一次,開五金小店的中年男就毫不知恥地騷擾上了她。
他先是在她前往公交車站去上班的路上,找她搭讪,堵她上下班的路。然後又摸清了許微櫻租住的自建居民樓地址,開始在樓下盤旋。
末了,更過分地是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這棟自建樓的門禁卡,直接大咧咧地刷卡進來了。
開始上了樓,在樓道裡出現亂竄。
某天許微櫻下班回來,當她看見男人竟然出現在了樓道裡後,把她吓得夠嗆。
當機立斷轉身離開,晚上在城中村找了一家小旅館,湊合了一夜。
後來他老婆,不分青紅皂白地找了過來時,卻是一口咬定,她去買花灑管,就是為了勾引她老公。
要不然,為什麼不買别的,偏偏是浴室裡的花灑管?
許微櫻緊抿了下唇,隻要回想,頭皮就感到發麻。
她加快腳步地就要繞開,可沒預料中年男卻一眼就看見了她。
他眼神發光地笑了笑,故意問道:“靓女,你怎麼搬家了啊?我一直想問,你現在沖涼洗澡還有沒有問題,浴室裡的花灑我都沒機會幫你換上,也太可惜了。”
“靓女,”中年男邊笑着邊靠近問,“你現在搬那去了,能透露透露嗎?浴室花灑要是在出問題了,就讓我來幫忙啊。”
中年男的說話聲不算小,周遭有路人的視線若隐若無的看過來。
現在路邊燈火透明,人來人往。
中年男倒不敢做什麼,隻是他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騷擾,到底惡心。
許微櫻再也按捺不住煩躁火氣,她看過去:“還想要往派出所走一趟?”
說着話,她低頭按開手機,語氣冷冷警告,“你在言語騷擾,我現在就報警。”
聽見報警,男人神色僵了下,嘴巴放老實了。
許微櫻垂眼收回視線,不再和他多浪費時間,她擡腳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尖利地“狐狸精!被我逮到了吧!”地叫罵聲,聽得她身體一僵。
下一瞬,就見到一位中年女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她惡狠狠瞪向許微櫻,咬牙尖聲罵道:“你個狐狸精,還說沒勾引我老公!這下又被我逮到了吧!”
中年女人聲音尖銳中又飽含怒氣,周邊越來越多的人圍觀似地看了過來。
在人群中的注視下,許微櫻有一瞬地僵硬。
她手指顫抖地點開手機,一字一句說,“你給我冷靜點,我們報警解決。”
雙方前不久才去了派出所,現在中年女人再次聽見“報警”兩字,她抑制不住地炸了。
她尖聲怒問,“你勾引我老公,卻還敢報警!要不要臉!”
說着話,女人憤怒地朝許微櫻逼近。
許微櫻心髒重重一跳,她後退想要離開這兒,可圍觀人群卻把路給堵上了,吵嚷地交談聲不絕于耳。
在這一刻,許微櫻精神緊繃如線,她扭頭梭巡地就想立馬離開。卻未預料,慌張間,她竟似看見了神情極冷的段峋邁步走了過來。
而還未等到她來得及反應。
下一瞬,她手腕被從後面拽了下,旋即有修勁手指貼着她的發絲,在她身後捂住了她的耳朵,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過來。
許微櫻怔住,在這一刻。
吵嚷的交談聲,和叫罵聲都似隐約消隐。
她能聽見的,就唯有段峋那句情緒很淡,嗓音極冷的。
“你再造謠一句,給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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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高挺的男人,臉上沒幾分表情,漆黑眼眸淡淡地看着中年男女,神色冷漠到極緻。
當看過去,他側臉利落下颌線連着喉結凸起弧度,在夜色中似刀如刃,更是銳利到難以直視。
周邊圍觀人群都無意識消了聲。
中年女人楞了楞,在她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時。
段峋松開捂住許微櫻耳朵的手,他扯了扯唇,在中年女人驚慌的目光中,邁腿走過去。
接着,他沒什麼情緒地從中年女人身邊走過,在男人面前停下腳步。
段峋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伸出修勁手指,扯住他衣領。
在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叫喚聲中,他淡淡斂眸,看向中年女人,沒半點表情地說:
“你造謠她。”
“我廢他。”
“——試試?”
中年女人徹底呆滞住,許微櫻長睫一顫,倏然想起多年前小超市裡的阿峋。
她唇瓣動了動,連忙走過去,她仰頭看他,輕輕喚了聲。
段峋垂眸,瞥她一眼。
他松了松扯住中年男人衣領的手,看向這對公婆,扯了扯唇,沒幾分情緒地用白話淡聲道:
“你們兩公婆,是要一起去派出所,還是道歉。”
“選一個。”
城中村的夜晚裡時常會發生混亂場面,但不代表有人就喜歡把進派出所當家常便飯。而這對公婆說到底也是欺軟怕硬,聽見段峋說得話後,都老老實實地選擇了道歉。
一切結束。
許微櫻看向身側,眉宇間依舊沒什麼情緒的段峋,她抿了抿唇,低聲說,“今晚謝謝你幫忙。”
段峋垂眼看她:“多久了?”
“什麼多久了?”,許微櫻有瞬間茫然。
段峋淡聲:“被騷擾和造謠多久了?”
“……”許微櫻安靜幾秒,說,“從搬家前算,有一個月時間吧。”
聞言,段峋眼眸漆黑地靜看她幾秒,旋即他喉結滾動,沒說什麼地移開目光。
隻一雙眼眸,越發幽深。
兩人回到車上,許微櫻低頭系好安全帶。
她指尖攥着衣角,緊抿了下唇,斟酌着用詞,想了想溫聲說道:“段峋,我很感謝你幫我,但你不能……”
段峋靠着車椅,淡淡看她:“什麼?”
頓了下,許微櫻補充,“打架。”
當時周邊人不少,段峋扯住了對方衣領,沒有動手。
可現在回想,許微櫻真的很後怕,他會因為她的事兒,出手教訓對方。
畢竟許微櫻知道段峋的職業,他若是動了手,必定會有影響。
段峋掀眸看她,盯着她神色認真的一張臉。他扯唇笑了下,嗓音恢複了漫不經心地散漫,他喚了聲,“許微櫻。”
許微櫻長睫輕眨,她偏頭看過去。
車内沉昏般地光線滑過,兩人視線交彙在一起。
“我了解那種人。”段峋眉骨輕擡,他說,“知道怎麼解決,沒想着大庭廣衆下動手。”
許微櫻慢半拍地楞了下。
莫名感覺,他這話裡,還有另層意思。
不過,也許,是她想錯了。
許微櫻歪頭,再次望向他。
段峋斂眸,他散漫地語氣中倒有了漫不經意地安撫意味。
他說:“别擔心我。”
男人閑散的聲音響起,許微櫻睫毛輕顫了下,默了默。
安靜幾秒,她慢吞吞地溫聲回道:“你幫了我大忙,我還是要……擔心你的。”
段峋扯了下唇,沒在說話地啟動車子。
車子開出去,許微櫻坐在副駕駛,垂頭發起了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她餘光視線内看向車窗外出現了“蕪禾街巷”的路牌後,她抿了下唇,才忽地似想起了什麼。
她輕聲問,“段峋,你在城中村,有吃到,宵夜嗎?”
段峋扶着方向盤的修勁指骨一頓,他瞥眼她,語氣閑閑問:“你關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