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和翹起二郎腿,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爸?你配嗎?我恨不得沒你這個爸爸。”
孟直歎了一聲氣,軟化下态度:“小和,你不要這麼和爸爸說話,我們畢竟是血濃于水的,這你不能否認。”
孟聿和呵呵一笑,從椅子上起來,盯着他,目光灼灼:“血濃于水,如果可以,我把這條命還給你行不行?我敢給,你敢要嗎?”
“你和那個女人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給過我正常人的生活,沒有給過我哪怕一絲絲的尊重,你指望着,我該有多尊重你呢?”
孟直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故作鎮定地理了理西裝,鬓發斑白,想來這兩年操心的事不少。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眼神控訴:“小和,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小時候我那麼對你完全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爸爸呢。”
孟聿和完全沒有在溫也朝面前的那股懶洋洋的勁兒,鋒芒畢露:“我說,别對我使這一套,你知道的,沒用,你不是有很多私生子嗎?你去找他們,何必來找我這個隻占了一個孟家大少爺的敗家子呢。”
數年前說的話像回旋镖一般插在孟直心尖,他喉嚨發緊:“小和,爸以前不該這麼和你說話的,你原諒爸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改,相信我。”
“你會改嗎?别開玩笑,就算你真的改了又怎樣,你大可以再找人給你生一個孩子,我不介意突然多出幾個弟弟妹妹,我習慣了,無所謂。”
孟直見他完全油鹽不進,隻能陰着臉:“孟聿和!你難道要看着你爸爸,你爺爺這麼多年積攢的産業财富都到别人手裡嗎,你難道不想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嗎?”
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孟聿和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又道:“你什麼意思。”
看來孟直這些年,是真的過的不太好啊。
聞言孟直啐了一口:“呸!那個兔崽子,白眼狼,我好心把他接回來,讓他和你一起長大,他竟然還計劃着把我和其他人都趕出去,你那些弟弟妹妹也被他趕走了。”
孟直說這個話的時候太過懊惱,孟聿和幾乎要笑出聲來,他的小朝,真是幹的太好了。
這種人就該這樣對他。
孟聿和沉吟片刻,道:“啊,那小朝真是太不應該了。”
“是吧”,孟直以為孟聿和聽到和自己利益相關的事終于态度軟化了,繼續叨叨着:“爸和你說,這小子就是在你你面前裝的比較乖,實際上脾氣怪得很。”
“爸的一切都是你的,可不能讓他撿了個現成的便宜,你之前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爸原諒你了,不會再多說你,隻要你能……”
原諒?
孟聿和笑了一聲,打斷對方:“孟先生,孟董事長,我想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小朝真是太不應該了,不應該隻把那些人送走,應該把你,和他們一起送走。”
“一起”兩個字念得極重,讓孟直有種被打臉的屈辱感,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偏偏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氣得直哼哼。
深秋時早已漸有涼意,明明來着空調,孟直卻覺得渾身發涼,他好像真的管不住他這個孩子了。
他早就不能像在孟聿和還小的時候那樣,對他動辄打罵,事實上早在孟聿和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就不敢了。
那時候的孟聿和像是一隻會咬人的狼崽子,已經長大,身量甚至比孟直還高,隻要孟直敢揚手,除非旁邊有人按着,否則他絕對會先咬下對方一塊肉。
更别說旁邊還有一個小鬼叽叽喳喳哭着,不讓他打。
在他這個兒子身上,他看到了和司語一樣的東西,如出一轍的冷漠與不把他放在眼裡,可偏偏他是孟家老爺子欽定的繼承人。
好不容易熬到孟家老爺子過世,把孟聿和逼出國,自己也成了真正的掌權人,卻沒想到被一個外人截胡。
孟聿和的病他早就知道了,隻是裝着不知道,裝着這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裝着一個好父親,一個願意為兒子收拾爛攤子的,擔起集團重擔的,人人稱贊的好父親。
眼底暗色一閃而過,孟直拿起桌子上一個玻璃杯子狠狠摔下去,碎片散落滿地。
他叫來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會怕一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的人嗎。
門再次被打開,孟直興奮地看向門口,看到的不是他叫來的人,而是溫也朝。
溫也朝,怎麼是他,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在開會嗎?
周身帶着寒氣的青年把孟聿和護在身後,笑眯眯道:“孟董,你怎麼來了,上次股東大會不是已經一緻同意讓您在家休息了嗎,您身體不好,要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