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敏嘗了口牛油果三明治,雙腿張開,“天氣好好哦。”
“是呀。”
“這段時間和我一起賣衣服真是辛苦了,葉同學。”
辛敏是個高中生,就讀于平洲一高國際部,平時課業壓力不大,就喜歡做衣服。但她沒有選擇藝術專業,因為她隻會畫衣服,人像是她的弱點,她畫人畫狗都是一個樣,再者,她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要是賣衣服賣不出門道,也得拿個文科學士文憑,方便她上班賺錢。
葉容笑着說:“我覺得挺有趣的,不算辛苦。”
辛敏點頭,“那就好。”
“下周曲江鎮要辦一個市集,我們去嗎?”葉容問她。
“去!”
“行,那我陪你一起。”
“好呀,到時候我媽也去,我提前訂好飯,嘿嘿。”
“辛老闆還管飯啊。”葉容打趣道。
“哎喲,做的小生意啦,賣點衣服手機殼發夾而已啦!”
她們注視彼此,同時發出大笑。
澄澈的天空如同明鏡,白色雲彩飄向遙遠的方向,悠長的白日與清澈的笑聲相得益彰,涼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拂而過,将她們的頭發吹亂,三明治包裝和飲料瓶倒在鵝黃色的野餐墊上,像一張不知名的畫卷。
太陽漸漸西沉,黑夜即将來臨,灼熱在短暫的黃昏消散,留下溫和的涼意。
辛敏和葉容将野餐墊收好,又将垃圾清理幹淨,背上書包,她們打算坐地鐵回去。她們一路說說笑笑,充滿年輕人的活力與自由。
半路上,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時不時地偏過頭觀察葉容,像是認識她一樣。
辛敏神經大條沒有發現,可敏感的葉容卻已經察覺到對方的想法,她對這樣的目光還是極為熟悉的。
葉容的母親從前是流莺,而葉容與其有三分相像。
那個男人看清楚葉容的臉後便徑直走開了。
回到家後,葉容躺倒在沙發上,她深深地呼吸,凝視着老舊的天花闆。内心的低落與痛苦幾乎将她淹沒,她連呼吸都難受。眼前的一切都讓她難受,她最怕的從來都不是死亡,而是心情低落時那種毫無依靠的沮喪感,她像是一件被遺落的物品。
她從冰箱裡翻出一瓶占邊,又拿出一瓶紅牛,将二者倒入玻璃杯中,她的動作算不上優雅,甚至可以說是粗魯急切,她一口氣悶完一整杯酒。紅牛中的咖啡因和牛磺酸起效并沒有那麼快,可她卻覺得自己好了很多,心情沒有剛才那麼頹喪了。
讓她感到難過的從來都不是母親是流莺這件事,而是母親為了她,為了她們才去做流莺。所有人都覺得這種錢不幹淨,可她們窮怕了,沒有錢該怎麼生活呢?當人窮到連飯都吃不起,那些崇高的想法統統都是狗屎,到了那個時候,尊嚴和底線都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