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機的咔嚓聲蓦地響起,仿佛不隻是點燃了一支煙,還有一些别的,看不見的東西。
葉容也叼住一支煙,點燃,随機她仰頭吐出一口煙,青白色的霧霭猶如面紗一般罩住她雪白的面容。
項翊的食指和中指輕巧地夾住煙嘴,聲音有些嘶啞,“何必等到周六,不如就今天。”
“萬一我做的菜不和你的口味呢?”
“那也得吃了才知道,不是嗎?”項翊不甘示弱地回應。
空氣中某種氣氛已經濃郁到難以呼吸的地步,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紊亂的呼吸都會被對方知曉,攫取,沒有一絲一毫回避的可能。
“來吧。”
他們下了車,并肩走進單元樓。
一進家,葉容先打開燈,換上拖鞋。
“你将就穿你的皮鞋吧。”
她說完就進了廚房,戴上圍裙,項翊沒在客廳停留,也跟着進了廚房。
她先煮上米飯,接着從冰箱裡拿出一堆菜放在櫥櫃上,下意識問道:“你有哪些菜是不吃的。”
項翊盯着面前的菜,一股腦地說:“胡蘿蔔,莴筍,茄子還有芹菜。”
葉容聽完一愣,轉頭看向台上的菜,除下他說的這些就隻剩下雞肉、生菜、土豆、黃瓜和青紅椒了。
“覺得我很挑食?”
“确實有一點挑食,不過還是能接受的。”葉容将一些菜放回冰箱,她打算先把菜洗了。
“我來。”項翊接過她手裡的菜,站在水池前洗了起來。
葉容看他熟練的樣子,“你會做菜?”
“算會吧。”
葉容“哦”了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項翊補充道:“隻會做三明治和煎肉排。”
葉容笑了兩聲,接過他洗幹淨的菜,放在砧闆上切菜。
備好菜後,她很快就做好了辣子雞,酸辣土豆絲,蚝油生菜和拍黃瓜。
廚房裡充滿了爆炒後辛辣刺激的香味,噴香的辣子雞色澤紅潤,還沒吃就知曉這是一道美味,五顔六色的蔬菜則散發出調料後的香味。
廚房裡的油煙機嘩嘩作響,熱氣被吸進風機,乳白的湯在小鍋裡沸騰翻滾,葉容用湯勺輕輕地攪動。
夜幕完全降臨,窗外的天空變成了藍黑色,項翊不經意地往窗外一瞥,接着視線遷移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黑色的T恤和藍色的熱褲,系着一條圍裙,她的頭發被盤了起來,經過一天的工作,有些淩亂,但絕對不邋遢,她柔美的脖頸在燈光下散發出如玉石一般的光澤與美感。
項翊的眼神掠過她的每一分每一寸,眉峰壓得很緊,像是在做重要的選擇。
他想起他現在的家,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房子。那棟房子總是很安靜,而他也并不是一個鬧騰的人,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感到過于冷清。
或許那裡需要一個女主人。
客廳裡頓時萦繞着美食的香味,項翊去廚房拿碗筷,他不是沒眼力見的人,葉容趁這時間翻出兩瓶汽水,“你要開車那就隻能喝汽水了。”
“你考慮得很周全。”項翊說了句場面話,無非是為了找個機會誇她。
“倒也不必這麼誇我。”
項翊開了汽水,兩人默契地碰杯。他們都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期間有些過分的安靜,除了項翊中途誇她廚藝好,幾乎就隻剩下筷子碰到碗壁的聲音。
今天這頓飯讓葉容對項翊的食量有了新的認識,她心想怪不得他這麼高這麼壯,因為他吃的超級多!幾乎是正常成年男性的一點五倍!
不過他吃飯非常安靜,雖說算不上優雅,但動作不急切不粗魯,不會讓人感到不适。
葉容吃完最後一口米飯,盛了一碗湯,湯勺擡起又落下,她靜靜地喝湯,沒有發出聲音。
項翊是不講究七分飽的人,他認為人就是要吃飽才又足夠的精力工作、鍛煉以及思考。不過他的确飯量大,天生的,改不了。
葉容看着面前幾乎光盤的飯菜,開了個玩笑:“項翊,你也太給面子了吧。”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平時都是“你你你”的叫他,恍然聽她說自己的名字,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了。
“是你的廚藝太好了。”項翊謙虛道。
“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因為食量大,被朋友取了個外号,你知道叫什麼嗎?”
葉容小心翼翼地說:“饕、饕餮?”
“不,他們這些ABC根本不認識饕餮這兩個字。他們叫我‘巨食強森’,‘食物’的‘食’,玩他媽的諧音梗。”
葉容被逗得大笑。
溫情的黑夜中響起她輕盈的笑聲,項翊也舒心地笑了。
他們洗幹淨碗,在客廳聊了會兒,氣氛不尴尬,反而很舒服。
葉容看了下時間,已經很晚了。項翊也不等她問,隻是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打算離開。
“多謝款待。”
黑夜過于甯靜,葉容知道,項翊走了以後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突然想要不把辛敏叫過來吃宵夜,順便在她這睡一覺,這樣她就有伴了;或者她現在就去辛敏家,在她家睡一晚。
她隻是有這樣的沖動,卻不會真的這樣做,她不想大晚上給辛敏添麻煩。
“我送你到樓下吧。”葉容走到玄關,打算換鞋。
項翊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不大,但她能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以及他的指節形狀長度以及溫度。
“别送了,你就在家好了。”他手臂上挎着深色西裝外套,邁步離開。
葉容目光怔怔地盯着昏暗的樓道,良久後,她擡手搭在剛才項翊摸過的那塊皮膚,她有些委屈地抿起嘴唇,嘴角向下,接着擡起手,用一種非常缱绻的力道揉弄那塊溫熱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