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工具箱給我。”
葉容看了他一秒,她看起來想說你會嗎,可是她沒說,隻是回應一句“好的”。
項翊很喜歡她這一點,他讨厭别人質疑他。他走到陽台,把梯子搬到客廳。
葉容放完冰淇淩,拎着工具箱過來,看他正在支梯子,“給你。”
項翊接過箱子,接着蹲下|身,在箱子裡找需要用的工具,螺絲刀、電線鉗、絕緣膠帶和電鑽。他蹲在她面前,葉容低頭注視他的頭顱,他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她甚至能聞見發蠟的味道,他的發質看起來很硬,摸上去應該不像她的頭發那般柔軟。
他拆開燈具包裝,前後看了一遍,看起來胸有成竹。
葉容對他突然擡頭的動作弄得來不及回避,兩個人的目光倏然間交彙,明明還是那張冷靜的臉,可葉容卻覺得有些不同。
“去關電閘。”
“好。”
葉容拉完電閘回到客廳,她扶着梯子,項翊爬上去把原來的燈卸下來。
他把拆下來的燈給她,葉容一手接過,又把新的燈和工具遞給他。
葉容的視線移到窗外的風景上,到了傍晚,太陽總是消失的很快,畢竟太陽落山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暖色調的光芒布在昏暗的天穹之間,黃色的光漸趨式微,漆黑的夜幕就要到來了。
又過了幾分鐘,天色幾乎完全暗了下來,窗外透着夜幕的靜谧。
她見項翊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猜測應該安好了。
“我下來了。”項翊說。
“小心一點。”
他下了梯子,把工具放回工具箱,對她說:“去開電閘吧。”
葉容點頭走向屋外,她回來的時候項翊正把梯子搬到陽台,轉身往裡走。
這時候已經是黑夜了,她打開燈,“啪嗒”一聲響起,客廳裡頓時亮起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間,她隻看見項翊,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和深灰色的西褲,高大健碩的身材以及英俊的面龐,在狹小的空間裡,更加突顯了項翊的氣質——那種隐約透露着粗犷的俊美。
項翊朝她的方向走來,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離她不到半米的距離,他連續按了幾次開關測試,“看來沒問題。”
“能把這盞燈裝好,我的工程學位也不算白拿。”他自嘲道。
葉容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學商科的,沒想到還會電工呢。”
“藤校畢業,金融與工程學雙學位學士,這份學曆能唬住人吧。”項翊一邊說着一邊往客廳沙發走。
葉容忍俊不禁,“能。謝謝你幫我。”
“不是什麼難事,舉手之勞而已,”他的語氣帶有更深的意味,“更何況我會經常來的,不是嗎?”
葉容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加以否認,隻是遞了瓶汽水給他,罐身上還冒着白氣。
項翊灌了兩口,胸腔裡充滿了冰涼的氣息。
葉容也渴了,她很少喝汽水,除了夏季和吃快餐的時候,冰涼甜膩的汽水在她口腔裡逗留,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安靜暧昧的氣氛讓項翊越來越興奮,話也多了起來,他搭話道:“工作上還有人為難你嗎?”
葉容抿唇,仔細想了想,“目前的話隻有一個,其他的就再沒遇見了。”
項翊颔首,意思是那就好。
“你呢?”葉容禮尚往來地回問道,“工作還順利嗎?”
“一般,有人給我找了點麻煩。”
葉容皺眉,而後又很快地平複。她的第一反應是為他考慮的,所以才會有皺眉的表情,之後的收斂和壓抑應該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内在想法。
“棘手嗎?”葉容輕聲說。
她沒有問具體的問題,隻是提出模糊的、帶有關切的詢問。
“不算棘手,可以解決。”
“哦。”葉容結束了這個話題。
她打開電視,随便挑了部電影。
“你不是買了冰淇淩嗎,我去拿來。”
她去廚房翻出兩個冰淇淩,兩人一邊看電視劇一邊挖冰淇淩。
葉容的眼睛在耀眼的燈光下散發着酒液一般的清亮,仿佛能通過她的眼睛看見她的一切,那如同雪片般的臉頰,讓項翊一時間看得入神,連冰淇淩逐漸融化都不知道。
項翊回過神來,有些局促地摸了下鼻子,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
“我明天要去瑞士出差,”他停頓了一瞬,“也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一聲。”
夜晚會吞噬聲音,就像現在,葉容聽不見窗外鳥雀的啁啾聲、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她隻是看着不遠處的這個男人,他深色的瞳眸穿過無數道光線,就那麼直白地傾注在她的身上,他們之間的氣氛沒有尴尬,沒有謀劃,隻是直白得讓人無法逃避、退卻。
她的嘴唇遷出一道和緩溫情的弧度,“我知道了,一路順風,”她輕抿了一下嘴唇,心中思索着恰當的措辭,然而也隻是補上一句:“項翊。”
項翊站起身,“行,那我就先走了。”
他換好鞋,他們之間的距離并不遙遠,葉容溫暖的眼睛落在項翊身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注視他的每一個動作。
項翊走過去,抱住葉容的腰身,她比她矮得多,他的手得再往下移一點才能摟住她的腰。他輕吻她的額頭,葉容身體頓時一震,他感覺到她呼吸的短暫停滞。
“我過幾天就回來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葉容小心地将手搭在他的腰上,而後拍了拍,她之前覺得他應該是八十五公斤的樣子,可是這麼一拍,明顯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緊實強悍,他應該在八十七到八十九公斤之間。
“知道了。”她的側臉抵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砰砰的心跳聲。
項翊輕撫她柔軟的頭發,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話語裡透出柔情,“晚安。”
“你也是。”
項翊松開手,這次真的要分别了,他走出門口,回頭看葉容,她就站在光下,對他笑了,那般溫和,如同絲綢一般的笑容。以至于到真相揭露,項翊都無法忘卻那一幕溫情——哪怕她隻是遙遙望着他,他就已經無法自拔了。
她永遠屬于他,她的shen體,她的愛意,她的笑容,她所有的付出與飛蛾撲火般的絕望都屬于他。那些恍若大火中紛飛蝴蝶般的孤決也因他而起,仿佛是一道刻骨銘心的咒言,無人可解。從他們遇見的第一天起,結局便已經譜寫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