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點,月拂沒到,她壓根沒見到被打回來的假條,到家簡單洗漱倒頭就睡了。陸允眼睜睜看着辦公室挂鐘的秒針經過數字十二,走到了八點零一分。
——遲到!
“老莊。”陸允在自己的辦公室朝外吼了一嗓子。
“哎,來了。”莊霖整了整衣擺,立在陸允辦公室門外:“隊長,有什麼吩咐?”
“給新來的打電話,問問到哪了,都幾點了,上班第一天遲到,我們這麼多人等她一個。”陸允相當火冒,守時做為規章制度中最重要的一條,可以早到,可以踩點,唯獨不能遲到。
莊霖擡手看了眼手表,八點過十五秒......一隊老好人莊副隊,主動為新人找理由求情:“月拂還沒到隊裡報道,不知道規定很正常,說不定正在後勤領裝備呢。”
陸允懶得廢話:“給她打電話。”
“我這就打。”莊霖在手機一頓翻,不一會,他狀若為難:“隊長,我沒月拂電話,人也沒在工作群裡,她走得太匆忙,要不您翻翻入職表,上面有她号碼。”
“行了,我打,你通知大家準備開會。”陸允起身打開後面的鐵皮櫃子,抽出藍色文件夾,裡面有厚厚一沓入職表,最上面的人已經溜之大吉,月拂被夾在最後邊。
月拂,28歲,公大應屆研究生,研究生專業是偵查學,本科讀的是情報。TOP1的公大研究生是分配制,這種跨專業的研究生,無論去哪個部門都是香饽饽,她沒有被分配到一線城市,反而來參加一個二線城市的聯考,理想崗位還是檔案室文職。
陸允不僅僅是因為月拂想去更安穩的文職而瞧不上她,主要是這位新人長得就不像是幹刑偵的料,她有一張比學曆還要漂亮的臉,陸允收到入職表的時候,第一眼也是被臉吸引了。黑白打印的A4紙左上角是一寸證件照,哪怕隻有黑白,絲毫不影響她立體的骨相美,标準三庭五眼,流暢鵝蛋臉,在一起凝成了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陸允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質。她當時覺得,這樣一副漂亮皮囊,沒在宣傳口真是可惜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号碼是空号!”陸允首先懷疑是自己輸錯了号碼,再三确認沒錯後,又撥了一遍,同樣的空号提示。
什麼情況?陸允想也沒想輸入緊急聯絡人的号碼,“對不起,您撥打的号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黃逸斌和謝堯在支隊長辦公室讨論案情,敲門聲不合時宜響起。
陸允進來後啪一下把入職表拍在領導案上:“黃支,這人我不要!”
黃逸斌謝堯往紙上瞅了瞅,黃支隊視線往上擡,是陸允不近人情的冷臉。
“一大早的,誰讓小陸不高興了。”黃逸斌抽過桌上的入職表:“月拂?她借調回來了?你等等,我去個電話。”
快五十的黃支隊長聲如洪鐘:“喂,老齊啊,我們支隊借調的偵查員,你們還不還了?什麼?哎呀,你也不告訴我一聲,行行行,以後我是不敢往外給你們借人了,要起來是真費勁!”
黃逸斌撂下電話:“回來了,昨晚十點半的飛機,落地怎麼着也得是後半夜了。”
陸允知道人回來了,态度更強硬:“一隊不需要一個遲到還失聯的隊員。”
“失聯?”黃逸斌眼神飄向謝堯:“怎麼個失聯法?”
陸允如實告狀:“号碼是空号,緊急聯系人關機,不是失聯是什麼?”
“我看看。”謝堯從黃逸斌面前抽走入職表,看到緊急聯系人号碼的時候,閃過一絲毫不可查的微妙情緒,沉着道:“黃支,要不您給她私人手機去個電話?”
月拂是謝堯極力向黃逸斌推薦的優秀畢業生,作為從京州空降過來的副支隊長,謝堯上任後第一次向黃逸斌提的要求,是把月拂招攬進重案支隊。眼下,月拂的直系領導也在,黃逸斌也不藏着掖着,對謝堯說:“月拂是你舉薦的,還是你打吧。”
“我打不了,她不會接我電話。”謝堯把入職表推回黃逸斌面前。
“為什麼?”陸允沒想到新人居然還認識謝堯,屬實意料之外。
謝堯說:“我被她拉黑好幾年了。”
兩道好奇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謝堯知道不交代是過不去了:“我以前和月拂接觸過,我們之間鬧的不太愉快。她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尤其是信息分析,在這方面我沒見過比她更厲害的。”
“謝副,你這麼欣賞她,為什麼不安排到你手底下?”陸允隐約覺得謝堯話沒說全,這位謝副支隊空降之前的經曆跟他本人一樣撲朔迷離。
“月拂也說了,她不喜歡跟我們這些臭男人紮堆,一隊缺人也不是一天兩天,進你隊裡是最好的安排。”謝堯不準備往深入探讨過往:“黃支,你看能不能聯系上她的私人手機,要是不行的話,我再想想别的辦法。”
黃逸斌拿起手機翻通訊錄,他把手機擴音打開,當着兩人的面呼叫,沒一會:“對不起,您所撥打的号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
兩道視線再度齊齊落在謝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