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我睡你的床不好吧?”月拂有些為難,看着疊成豆腐塊狀的被子,真不愧是部隊出來的,這間宿舍除了床,一個簡易衣櫃,四條腿上面長塊闆的桌子,以及桌上的日用品,一覽無餘,空曠的不像樣子。
“有什麼不好的,都是女的,我又沒有潔癖。”陸允翻出新的眼罩和耳塞,“宿舍條件是差了點,也總比睡辦公室強。”
月拂笑了笑,領導沒有潔癖,自己有。
陸允把新眼罩和耳塞給月拂:“你抓緊時間休息,晚上的化裝偵查任務會在七點半出發,也沒多少時間了。”
月拂杵在原地不動,這麼點時間要不灌倆濃縮咖啡挨一挨也就過去了,覺不一定非要睡的。但是一想任務有可能要到後半夜才能結束,這小命也不夠熬,月拂小聲問:“隊長,你有備用床單嗎?我怕把你的床睡髒...”
睡一覺能髒到哪去,陸允爽利道:“髒了沒事,換一套就行,你先睡吧,調好鬧鐘。”
陸允說完就走了,留下月拂對着整整齊齊的床鋪發呆。要不還是睡吧,床單看着挺幹淨的,最後月拂還是沒睡領導的床,她這重度潔癖的人,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抽了張凳子,趴桌上睡的。
從食堂出來,鐘淼和陸允并肩走着:“诶,你們隊新來小姑娘有對象嗎?”
陸允看傻子一樣提醒她:“你沒看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啊?”鐘淼表示不可思議,一臉惋惜:“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有主了,我的心又死了。”
陸允白了她一眼:“你這款的,人沒對象也看不上你。”
“我什麼樣?”鐘淼不樂意了:“我雖然曬得黑了一點點,捯饬捯饬也是斬男又斬女的酷girl,不像你,天天闆着臉,跟外頭背了幾百萬負債,苦大仇深的。”
可不得苦大仇深嗎,案子一點進展沒有,陸允負責的五号偵查點又是這次行動的重點,半刻松懈不得,這案子要是破不了,市局重案支隊全體都得去大街上發傳單,工作上要是沒有成績,回家隻有被數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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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拂,緊張不?”莊霖把通訊耳麥交給穿戴整齊的月拂。
姚睿的設定最終得到了其他隊員的認可,為了符合一個家境貧困大學生的設定,月拂身上穿的是一條不合身的方領淡藍色連衣裙,均碼的腰身空蕩蕩的,長度在膝蓋上一點,一雙白色PU粗高跟,白色手拿包沒有任何logo,這身行頭,某購物軟件識圖能搜出一堆同款,加一起不超過一百塊錢,還帶運費險那種。
“不緊張。”月拂很坦蕩。
“不緊張就對了,我們在你周圍,要是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響應。”戚小虎拍着胸脯保證。
月拂想起前一晚,陸允把李在亭給引進了巷子裡,于是她問:“昨晚隊長身邊為什麼沒人?”
陸允在最後排閉眼假寐,心頭一動,有種異樣的情緒紮了她一下。
莊霖胸有成竹:“隊長身手你是沒見識過,幾秒内能給一個一米八大漢給幹趴下,起都起不來那種。”
月拂正色道:“這樣是不對的,難道因為隊長身手好就能放松警惕,要是嫌疑人身上有熱武器,或者是無差别選中目标突然動手,你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莊霖和戚小虎一時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合适。
陸允頭枕在座椅上,閉着眼說:“我有分寸。”
月拂回她:“隊長,你白天還說不要單獨行動。”
“......”
陸允睜開眼,看到的是月拂簡單上過妝的臉蛋,她膚色本來就白,隻簡單加深了五官,黑直發放了下來,沒有塗顔色豔麗的口紅,唇色是淡粉調,還帶着薄薄一層明潤的質地,看上去很軟,似乎...很好親的樣子。這模樣,蘭海街的化裝偵查未必适合她。
莊霖和戚小虎看陸允被新人頂撞後不說話,還以為是生氣,莊霖趕緊岔開話題:“月拂,我再講一遍偵查要注意的細節以及怎麼套話的技巧。”
月拂又像乖寶寶聽完一遍,最後總結保證:“一定跟她們套好近乎争取問到有用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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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拂在一個隐蔽的街角下了車,踩着高跟,噔噔噔往偵查點過去了,戚小虎要在五分鐘之後再下去,他開玩笑說:“月拂真不像第一次參加偵查任務,她好淡定啊。”
“比你那是要淡定的,之前為了打入傳|銷團夥内部,讓你給隊長當個司機,還差點掉鍊子,要不是隊長臨場反應快,咱幾個人指不定被傳銷團夥給圍了呢。”莊霖舊事重提,還算給他留了點面子,沒當着月拂的面講出來。
陸允收到消息,打開通訊:“姚睿到位了,月拂記住你負責的是右側區域,注意拉開偵查對象的距離,不要引起懷疑,及時和鐘淼做好标記,另外,注意安全。”
外勤二組的公共頻道響起月拂的聲音:“好的,隊長,我馬上到主街了。”
月拂九點準時出現在蘭海街頭,她按計劃往沒有監控的位置靠近,期間确實有人找她,月拂借口今晚有約,從手包裡拿出提前印刷好的小卡片,莞爾一笑嬌滴滴說:“下次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姚睿聽見她的聲音,單開陸允的頻道,邀功說:“隊長,你聽聽,我就說月拂是天選的化裝偵查員。”
陸允懶得理他。
倒也有不好應付的,一兩個喝得飄飄然的男人,拉着月拂不肯松手,她隻好把人帶近巷子,由男同事拉到車上醒酒,繼續繞道從另外一個位置出來。
不多時,月拂到了第二個監控盲點,已經另有一位女性站在那,月拂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在她的不遠處,來回走了三遍,然後才踩着忐忑的步子走過去,沒有任何經驗的年輕女性的不安,在她猶豫的神态下展現出來,她在幾步遠的位置停下,禮貌問道:“姐姐,我可以站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