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被突然出現的熱情大姐給整得手足無措,站了起來往陸允旁邊湊了湊。
“把你爪子放下。”陸允拉過月拂。
“切,小氣,”夏至一頭蓬亂的自然卷短發,帶着咖色框眼鏡,松開月拂的手,一臉惋惜,“這就是黃支隊給你争取的研究生?這麼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給你真是暴殄天物!”
“夏至,夏法醫。”陸允介紹說。
“夏法醫好,我是月拂。”
夏至一屁股坐下,從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袋餅幹撕開,給了月拂,“這個超好吃,月拂你嘗嘗。”
“謝謝。”
“你的分析是對的,兇手用的刀具材質很特殊,我們幾乎對比了市面上所有材質的廚刀,都沒找到類似的材質。”
月拂把餅幹往領導面前一遞,陸允擺了擺手,問夏至,“是什麼材質?”
“特種鋼,這種材質因為硬度高耐磨性好,一般用在高速切割的工業模具上,極少有人會用來做廚刀,我們把本市可以鍛造定制刀具的工廠和作坊問了個遍,沒人用特種鋼定制過這種造型的刀具。”夏至也給自己拆了一袋餅幹,嘎吱嘎吱嚼着,“線索斷在了刀具定制上,就沒往報告裡面寫。”
月拂問她:“一定要是定制嗎?”
“不一定,要買也是能買到的,我問過廠家,如果需求量很大,可以開模批量生産,價格不會低到哪去,因為價格很貴,所以沒有廠家會開模。我調研了國内幾個知名品牌,就算走高端定制路線的,也不會輕易定制,特種鋼的熔點不一樣,單定制一套的成本非常高。”
陸允說:“不是定制,又買不到?那他的刀是哪來的?國外進口?”
夏至回答:“可能性太多,我建議你換個偵查方向,常主任也批評我來着,調查一把刀的來源無異于水中撈月。而且這條線已經斷了,我踩過的坑,你們就不用再趟一遍了。”
從技偵辦公室離開,月拂抱走一堆夏至給的小零食,“也不能算完全走了個空。”
“怎麼說?”
月拂投桃報李,說:“隊長,你也覺得奇怪吧,兇手明明有很不錯的經濟實力,選擇的受害者客單價普遍又不高,還對紅色指甲有執念。他挑選目标有耐心,說明他時間相對自由,能用得起這麼貴的刀,生活上一定過得很講究。一個過得很講究的人,是怎麼和底層女性産生交集的?”
陸允聽完沒有深入探讨,轉而問月拂:“在支隊辦公室為什麼不直接把你認為的疑點提出來?”
“現在的偵查方向基本是對的,我要是貿然提出自己的疑惑,很可能擾亂調查的進度,大張旗鼓去尋找刀具來源,很可能跟夏法醫一樣無功而返,不就浪費警力資源了嗎?”
陸允在走廊停下腳步,“警察破案靠的是什麼?”
“證據。”
“證據從哪來?”陸允又問。
“實地調查,摸排走訪,證人描述。”
“你也知道證據的獲取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像804這種無頭案子,連線索少的可憐,證據獲取隻會更難,任何疑點都有可能成為偵破的新方向,一條線廢了就廢了,廢了重新再找一條,我們的工作就是走到死胡同,另找一條道重來,一次次去僞存真。”
月拂接受了領導的諄諄教誨,“我之所以沒提出來,是因為這個疑點不同于我對兇手行為預判的結果,五号偵查點會成為兇手下一個抛屍地,是我觀察出了他的行為邏輯,疑點和結論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陸允耐着性子,語氣是少見的溫和,“雖然不一樣,你也可以提出來,哪怕調查後是一條廢掉的線索也沒人會怪你。”
月拂有些恍惚,她之前甄别情報必須慎之又慎,稍微錯一點就有可能導緻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那幾年一直活在巨大的高壓之下,她看着陸允堅實的背影,刑警果然是不一樣。
“怎麼不走了?”陸允見人沒跟上。
月拂揚起一張笑臉,快步跟上,“隊長,夏法醫給小餅幹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來一點嗎?”
“不吃,”陸允說:“夏法醫不是誰都給分零食的,你喜歡就多去她那刷下存在感。”
這時,陸允電話突然響了,莊霖在電話那邊說:“隊長,五号偵查點發現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