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僅是能查到的賬目流水,自然還有查不到的。月拂為那天晚上的代駕小哥感到生氣,趙家有在擁有如此龐大的非法所得的同時,也沒忘記從底層謀生的小百姓手上争奪那四百塊,實在貪得無厭...
桌上哪怕擺着滿漢全席也讓人陡然間索然無味,氣氛詭谲又低迷,月拂在這安靜的檔口,“我能說髒話嗎?”
陸允往後一靠,好整以暇望着她:“你說。”
等了好一會,月拂才憋出一句:“死了活該。”
陸允失笑。
氣氛有所緩和,莊霖也笑她:“月拂你這哪是裡髒話,你去隔壁二隊找老季學習學習,他罵起人那才叫厲害。”
陸允對胡詠說:“老胡,你整理下趙家有親屬相關的财産明細及來源,整好了遞交檢察院。職務侵占的事交給檢察,我們的重點是找到兇手歸案。”
顧家宇彙報完也沒急着走,他幫忙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月拂抱着平闆起身離開,顧家宇突然說:“月拂,你真不認識我?”
月拂回頭,臉上清清楚楚寫着,‘你哪位’三個大字。
顧家宇兩步過去,“我,顧家宇,市一中初三一班學習委員,咱倆同班同學,你忘啦。”
同班同學啊,吃瓜群衆恍然大悟,結果來的這麼快是沾了同班同學的光,月拂果然是一大隊的福星。
月拂仔細回憶,她初三在方陵讀了上學期,爸爸病重學籍轉去了京州,對這半年不到的同班同學實在沒什麼映像,實話道:“沒印象。”
顧家宇提醒她:“我當時坐你右手第三排後面第七個座位,同桌是個胖子,叫張強強。”
第三排後面第七個座位,也就一整個教室的遙遠距離吧,難怪需要一個胖子來做記憶錨點,同班同學的印象看來相當很低,一隊吃瓜群衆投去同情的目光。
“張強強。”月拂記得這個名字,他是班裡被霸淩的對象,動作遲緩小心翼翼不敢擡眼看人的一個膽小同學,“他後來怎麼樣了?”
顧家宇一臉你連張強強都記得,唯獨不記得我的失望表情:“他中考成績不錯上了重點高中,大學回來創業幹得還不錯。”
陸允想說要不給你倆畫個地方單聊,不需要領導開口月拂開始趕人了,她轉身說:“我很忙,沒工夫叙舊,你沒别的事我先工作了。”
好無情好冷漠的同班同學。
月拂面無表情的時候自帶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場,加上自身優質的外在條件,旁人多看一眼都需要勇氣。
顧家宇從初中就對這樣一位漂亮遙遠的同學望而生畏,但此一時彼一時,他鼓足勇氣上去就問,“你有男朋友嗎?”
這同班同學未免有點冒犯,莊霖決定以後還是别邀請他吃飯了。
月拂瞥到自己左手,今天出門太匆忙忘記戴道具了,她右手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不存在的戒指,冷淡又疏離的語氣說:“不好意思,婚戒剛摘下來,我第二任前夫剛死,還在守喪。”
“!!!”
陸允緊抿着唇防止自己笑出聲來,戚小虎手裡的筷子啪嗒掉桌上。除陸允外,其他人被月拂年紀輕輕死兩任丈夫的悲慘經曆震的五雷轟頂。他們甚至沒懷疑月拂說的是真是假,因為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迹,甚至自動腦補她面無表情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真可憐。
“怎..怎麼死的?”顧家宇半晌才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
“被我克死的。”月拂小時候沒少在老太太縫紉機旁邊看各種深宅大院苦情大戲,耳濡目染下,一個被冠以克夫的遺孀,那是信手拈來的事。
同班同學灰頭土臉離開了辦公室,月拂沒事人一樣繼續整理手上的報告和筆錄,戚小虎好幾次想過來問個真僞,被月拂專注工作的樣子給勸退了。陸允在自己小辦公室分析經偵查到的信息,莊霖敲門進來,明明隔音很好,他還是小聲問領導:“隊長,月拂老公死了,是不是該給她休個喪假?”
陸允眼底藏着笑意,頭也不擡翻到下一頁,說:“工作才能讓人走出傷痛,我們作為同事好好配合她工作,盡量不要戳人傷疤。”
莊霖比了個OK的手勢,意思是妥了,我會給其他人做好工作的,輕輕退下。
陸允分析完轉賬的賬戶,準備在開個會,一出來月拂的工位上空空如也,電腦屏幕上浩瀚的草原壁紙,自由奔放。
“月拂呢?”
“下班了。”莊霖手裡拿着月拂整理好的問詢記錄,悄聲對領導說:“月拂出這麼大事,咱總不能讓她加班吧。”
“......”陸允沒能想到好心替人圓謊,被自己甩出去的回旋镖紮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