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果然下起了大雨。
磅礴的水簾從高空潑灑進古鎮,四處水汽彌漫,一片霧蒙蒙。
沈徽幾乎是一路小跑,挑着屋檐和樹葉下走,到客棧時還是成了一隻落湯雞。
“啊啾——”
沈徽站在浴室裡,打了個大噴嚏。
門上伸進來一隻手,遞進一條毛巾,然後魏秋半張臉探進浴室,關心道:“别急着洗澡,先把自己擦幹不然會着涼的。”
“謝謝。”沈徽接過毛巾,開始擦頭發。
“幸好客棧老闆存了姜糖,我去燒水給你泡姜湯。”魏秋說着消失在門裡。
沈徽松了口氣,脫下濕透的衣服,聽從了魏秋的建議把自己擦幹了才打開花灑。
溫熱的水流驅散了寒氣,沈徽閉上眼,歎了口氣。
方才是自己太累了嗎,出現了幻覺?但是那分明就是個比丘,比魏秋都要真實,哪裡會是假的。看樣子,應該是從前見過,隻是腦海裡一點印象也沒有,自己的記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萬法皆空,放下自在。又是什麼意思呢?
沈徽眉頭蹙起,眼前霧蒙蒙的水汽就像現下面前的團團迷霧,琢磨不透。頭又突突地疼,她伸手捂住太陽穴,是生病了嗎?好像也很久沒有體檢了……
“徽徽?”
在外頭等了許久的魏秋擔心裡頭的人有什麼情況,敲了敲門,叫了她一聲。
門應聲而開,沈徽接過魏秋遞來的熱姜湯,暖意散發着微微的辛辣入喉,暖到了人心裡去。
“抱歉。這一趟來,好像也沒什麼進展。”沈徽垂下眼簾,心裡有些歉疚。
“不用道歉。”魏秋眯起眼笑了,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和她幾近融為一體的手繩垮垮地跟着搖晃,“好歹我們現在也有情侶款了。”
沈徽知道她是開玩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沒有生氣。
“謝謝你徽徽。因為我的一句話願意帶我跑這麼遠。”魏秋親昵地挽上沈徽的胳膊,不要臉地蹭了蹭,“這樣我就很開心了!”
沈徽故作嫌棄地推開她毛毛糙糙的頭發,“說什麼傻話。收拾一下,準備回家了。”
踏上回程的大巴,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烏雲陰沉沉地遮住了晚霞。整個歸甯鎮都霧霭霭的,朦胧缥缈得像海市蜃樓一樣不真切。
沈徽又打了個噴嚏,似乎因為方才淋雨,已經有些着涼,臉上也略顯出倦态。魏秋本是縮在行李架上,見沈徽疲倦地依靠在座椅上,眉頭微皺地搖搖晃晃,她咬了咬唇,飛身下來盤上沈徽的座椅靠背。
沈徽隻覺得脖頸一陣冰涼,冷得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不用回頭就看見肩膀旁冒着森森冷氣的雪白膝蓋。
她不禁回頭,狐疑地看了一眼魏秋。
“給你當枕頭,就能睡得很舒服啦!”魏秋雙手撐在身側,一臉的真誠。
是還挺舒服的,魏秋近乎透明的雙腿就像個小U型枕,腦袋有了支撐點不再搖晃,除了有些冰之外……
沈徽閉目養神了一會,突然噌地挺直了腰闆,直要貼到前面的座椅上。害得鄰座的大媽不禁側目。
“怎麼了?”
魏秋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沈徽把臉往雙手裡埋得更嚴實了些,沒人看見她臉上越燒越紅的紅暈。
方才枕在她□□,她又穿的是裙子……這要是不小心來個刹車或是回頭……
想及此,沈徽的臉上紅霞更甚,隻想把自己埋進前排的座椅裡!
沒有自知之明的魏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坐在椅背上,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
翌日一早,沈徽覺得自己的腦袋有千斤重,才剛起床又一個踉跄跌了回去。
喉間的異樣感,讓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魏……秋……”
一張口,超級無敵低音煙嗓更是吓了她一跳。
“徽徽?你……呃,剛才是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