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樣的事，再假裝無動于衷就不太禮貌了。

“我們先買好漢堡，回到宿舍再說吧。”

“為什麼啊——”五條悟不是很願意，“現在不可以嗎？”

說完直接去吃漢堡，還能玩電動，不是挺合适的嗎？

“不…”

人來人往，不時有視線聚集，他不認為是适合剖析心理的場所。

“好吧…”

“呵……”夏油傑彎起眉眼，莫名欣慰于悟的貼心妥協。

即使是習慣将僞裝焊死在臉上，他承認自己做不到當做無事發生。不是指頭槌攻擊，這确實很痛，但身體上的不适很快能消失。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隐隐約約感到的愧疚和心疼。

終于無法忍耐的悟…

這是，唯一的友人明确表達出不高興，向他忠實傳達着内心的想法，并期待一個回答。

那雙眼睛裡正在訴說着這樣的心情，所以他做不到無視，即使還沒想好該不該說真話。

除去分别的十年沒有再相遇，不習慣将真實的想法與人傾述外以外，更擔心的是說出來以後引起的變化，最糟糕的設想是一不小心改變了未來。這并不是他過度緊張，而是真的有可能，在知曉了他的所有經曆過，以悟的性格絕對做不到放任不管，一定會去改變的。

他的未來當然無所謂，親手策劃的、由好友協助完成的落幕，雖然很滿意，但要說換一種方式去死，其實對他沒有太大的區别，他更傾向于要一個結果，而悟恰好是能夠給他安甯的人而已。

可是，悟不一樣。

五條老師是很不錯的選擇。

借着宣戰的機會，他看過了：悟有志同道合的同伴，還有一群可愛可靠的學生，七海回去了，夜蛾老師和硝子都在，就算有無理取鬧的咒術總監會，有除不完的咒靈，悟也能過得很好，不會有問題的。

這也是他可以坦然赴死的原因。

所以，那樣的未來，他不想改變。

如果因為自己的那些事，悟改變了想法，沒有留在高專成為五條老師，以至于出現了另一種更加糟糕的結局，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還有，下次不要那麼用力，會疼的。”心思百轉千回，夏油傑還是摸了摸額頭，順帶揉了揉氣呼呼的家夥。

此時心裡已經有了結論：可以坦白，但不能全部說，找個恰當的理由解釋最近的反常……苦夏還沒有到，涼面更沒有吃，說什麼才好呢？

五條悟“嘁”了聲，任由好友幫他揉額頭，氣憤時沒能收住力氣，兩人額頭都紅紅的一片，說不定還會腫起一個包。他搶回了甜品口袋，不高興地說：“如果傑不想吃，那麼漢堡店沒有必要去買，我有蛋糕和大福就夠了…”

頓了頓，任性地說了一句氣話，“…不分給你。”

而實際上是，他每次分給傑的甜品，最後繞了一圈都進他自己的肚子裡了。

不懂欣賞甜品偉大的傑，真是沒口福啊。

“是嗎，原來漢堡是考慮到我的口味啊。”完全忘記是自己的提議，夏油傑收回手，笑眯眯地說：“悟不分給我，我有點傷心啊，就算是不太喜歡的甜品。所以，還是去一趟吧，半夜餓了總不能爬起來煮泡面。”

已經發現了啊，他沒什麼胃口的事，所以想要隐瞞住，必須要吃點，不能讓對方擔心。

五條悟直覺自己被糊弄了，但想在這裡算賬不現實，所以輕輕哼了哼，就沒再反對。

排隊買回了漢堡和飲料炸雞腿之類的，滿滿當當兩大袋子，如果回去的時間不算太晚，還能找硝子出來分享。

路過電玩城，夏油傑笑容中帶着些許歉意，“可惜，不能陪你玩電動。”

“那種小事…”五條悟真覺得他的夥伴出了大問題，以前玩不成就玩不成啊，哪裡會這麼客氣，“下次補上啊，我們又不是找不到機會出來玩了。”

他是很想玩電動，可比起探索傑的秘密，在傑擺出了會配合好好交代的态度後，就連漢堡本來都是可以省略的。

可惜了，傑不怎麼能接受甜品，不然現在就可以立刻回到宿舍。

夏油傑無奈地笑了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計較過度了，“說得也是…”

隻是隐隐在擔心，是否還能有的「下次」。

這一段特殊的旅程，為何開始尚未可知，何時結束也無頭緒。或許在明天，睜開眼的瞬間，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化了，他會回到自己本該呆着的地方去。

再次到無人的角落召喚出虹龍，與出來時的心情不同，這回是有點沉重的。

夏油傑歎了口氣，心想沒有辦法等回到宿舍了，完全看不得坐在身邊的人悶悶不樂，仿佛連甜品都拯救不了。他的思考也有了頭緒，剛好在半空中，不用擔心會被人中途打斷。

“悟，你想聽的話，我現在可以說。其實……”

五條悟回視，沒有讓他把話說下去，伸出手指堵住了那張要坦白的嘴，“傑，要編理由騙老子的話，可以晚點再說。老子不想在這裡跟你打起來，夜蛾肯定要追問的。”

夏油傑略沉默，“…這就定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