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微微後仰,沒有放過好友的神情變化的每一個細節,然後就覺得超級不對勁了,“傑,你……”
怎麼回事啊,表現得比平常成熟就算了,那眼神完全是在透過他看某個别人吧!?
可惡,該不會真的有除了悟以外的好朋友吧!!?
夏油傑神色溫柔,從洶湧的記憶裡回到現實,看着DK悟就覺得世界都變得柔軟了,手指抵住似乎要吐出不滿言論的淡色唇瓣,“或許别人會誤會,可我認為,那恰好是我們感情比一般人要更深刻的體現。因為是「唯一」,是獨一無二,不被于任何關系束縛的。”
朋友會反目,戀人會分手,結婚可以離婚,但唯一是哪怕分開也占據最重要位置的存在。他的摯友。他的悟。他永遠「愛」着的人。
五條悟眨眼,蒼藍色的眼瞳裡仿佛有星光閃過,先前的小小疑慮早已忘記。起碼在此刻,他能夠确定,傑的眼裡隻有他。
“是嗎,原來是正常的啊。”他緩緩地出聲,毫無保留的信任了傑的判斷。
夏油傑笑着點頭,“我是這麼想的。”
“獨一無二嗎,那倒也不錯。”五條悟舔/了/舔/嘴唇,視線再次落在發尾上,“所以,我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夏油傑面不改色,沒有直接否認,而是非常有前瞻性的給出約束,“你故意找茬不算。”
“具體?”五條悟追問。
看着這躍躍欲試的樣子,差點被一腔情感模糊的理智被拉回,夏油傑警覺,“你先說說你想幹嘛?”
“傑,頭發沒擦幹。”五條悟誠實地回答:“六眼看見有水滴落在你的衣服裡了。”
“……六眼是用來關注這種事的嗎?”夏油傑不明覺厲,下意識将搭在肩膀的毛巾拿起來,重新蓋在頭頂,微微垂下頭,兩隻手胡亂擺弄着毛巾擦拭。理所當然的當成了提醒,還想着真不愧是悟,好貼心,好可愛,“好了,你快點去洗澡,今天還是早點睡吧?”
五條悟跟着低下頭,稍微高一點的優勢不過是能看到頭發被擦幹的過程,“嘁,果然還是覺得傑好狡猾。”
“這是怎麼得出的結論啊?”忙碌中的夏油傑抽空回了一句。
“不——告——訴——你。”
“…………”
五條悟小鬧了一下,起身去翻衣服,在跑到浴室的過程中,已經将突如起來的小情緒給自動消化掉了。因為傑給了他答案,不管正确與否,隻要與以往一般正常相處就可以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洗完澡,我還要玩一會兒遊戲啦,傑準備好喔!”
“……你還真是……”
浴室的門被拉上,直到水聲響起,夏油傑才停下對頭發的折騰,卻沒有擡起頭,而是繼續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視線無意義停留,那些話在耳邊回蕩,帶着少年真摯的情誼,仿佛穿透軀/殼,直擊靈魂,他靜靜傾聽着心跳的旋律:宛如窗沿下被風輕輕搖動的風鈴,清脆悅耳,撩動人的心弦,還帶來一絲淡淡的惆怅。
——真是奇怪啊。
沉默片刻後,他起身找出吹風機将頭發吹幹,然後簡單收拾房間,哪怕隻是一個落腳點,也希望可以睡得舒服點。
水聲停了,浴室的門從裡面打開,穿着睡衣的高專生走了出來,一邊還喋喋不休抱怨水太熱,随意沖洗的頭發壓根沒擦,甩甩頭好像就能自然幹。沒走幾步,視線與正在收拾的好友對視上,瞬間綻放出笑容,自然而然地招呼:“傑,别忙啦,快玩遊戲,老子要通關!”
長腿快步很快到了身邊,長手攬住他的肩膀,剛沐浴的熱氣與好聞的淡香強勢來襲,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的成年人錯愕至極,根本無法給出反應。前面所有的結論被無情擊碎,翻湧着滾燙的難以抑制的本能,漸漸拼湊起的真實想法,肮/髒/卑劣,甚至無地自容。
其實遠遠沒有面上表現出來的平靜,他的心早亂了。
有些話可以哄騙年輕不經事的高專生,卻騙不了成年人自己的心。
他給DK悟找到了答案,強行鎖定在特殊的友情裡,可是他沒有辦法用相同的理由進行自我說服。因為直白的“我想見你”而心跳如擂鼓,被那雙眼眸注視就不自覺閃躲,想起那句特意忽略的誇獎而面紅耳赤,以及那一瞬間無法自持産生的欲/望…
用盡了辦法掩飾,企圖靠哄騙去扭曲的情感,全在這一刻崩潰了。
原來……
是他錯了。
——我對你的“唯一”,是帶着不可言說欲/望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