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桑滿想都沒想就回。她了解謝西隼,他看着性格惡劣,在感情上是個很守規矩的人,還有點死心眼。
沒交往之前他就和異性保持着距離,交往之後隻會更加守身如玉,他不希望桑滿會覺得他是個很“髒”的人。盡管他的女朋友看起來好像不怎麼在意他髒不髒,她似乎什麼都不在意。
走在身側的男人突兀地沉默下來,他松開她的手,把自己換去靠馬路的那側。桑滿沒明白他想搞什麼,他的手重新牽了上來,比她大了一截的指節将她的左手扣得嚴嚴實實,勁很大,她能感受到他手背繃緊的青筋。
他好像在不高興,怎麼又不高興了?
桑滿百思不得其解,偏頭看他。他側臉輪廓冷硬,線條分明,眼皮和唇都薄,襯得高鼻梁更優越,是那種第一眼看上去很薄情的長相。
桑滿剛見他的時候也是同樣印象,也沒有要和他有深入接觸的打算,隻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誰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
唉。
她在心裡歎氣。她沒說話,左手拇指撫上他的,沿着皮膚輕輕摩挲,帶着些暧昧的暗示意味。
謝西隼果然按耐不住,及時給出反應,拇指按住她的手,不允許她再動。
“桑桑,别鬧我。”
莫名透着股無奈勁兒。
“我什麼都沒做。”桑滿的眼神看着很是無辜,她才是那個可憐的,被鬧騰的受害者,“你自己先不說話的。”
“……”
謝西隼不再言語。借着微弱的路燈白光,桑滿注意到他的耳尖有些紅,仿佛在思索些難以啟齒的話題。他暫時沒有要說的打算,桑滿也不急,兩個人又走了一段,她忽然聽到微弱的貓叫聲。
桑滿蓦地停下腳步,謝西隼不明所以地往前,發現她沒跟上,退回來,低頭瞧她:“怎麼了?”
桑滿豎起食指:“噓。”
這聲貓叫夾雜在周圍的喧嚣中是真的很微弱,她險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過上幾秒,貓叫聲又響起來,這次謝西隼臉色也變了下,顯然他也聽見了。
桑滿拽了拽他的袖角,輕聲念他名字:“謝西隼……我們去看看吧?”
謝西隼點頭說好。
他們很快在幾十米遠的一個灌木叢中找到這隻貓,是隻橘貓,小小的一隻躺在泥土裡,瘦得隻剩下骨頭,腹部脹得有它半隻貓大。它被綠植覆蓋住,如果不是特意來找,基本不可能路過發現它。
那幾聲微弱的貓叫是它最後的掙紮,桑滿他們沒過來的話,或許它今晚就會死在這裡。
這裡是鬧市區,來往路人很多,不知道這貓是人為丢在這的還是沒人管的流浪貓。
桑滿上前把貓抱起來:“謝……”
鬧市區不方便打車,堵得厲害,恰好他們沒走多遠,謝西隼當機立斷:“我有認識的獸醫,我們開車送去醫院。”
這個點大部分獸醫院已經關門,謝西隼邊往家走邊打電話,總算和醫生同時抵達醫院。
“小崽子你他媽的,這個點把我叫出來,最好是有大事。”
獸醫是名年輕男人,看着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留着胡渣,身上襯衣衣領歪歪扭扭,扣子都扣歪了幾顆,一看就是臨時換衣服趕出來幫忙的。
“麻煩俞叔了。”求人做事,謝西隼态度謙卑,把事情經過講了遍。
聽到他的稱呼,男人暴跳如雷:“說了多少遍喊哥别喊叔,顯得我多老似得。”
“算了。”也是了解謝西隼的脾氣,這位俞叔歎氣,沒計較,“你這人還會撿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把貓拿來我看看。”
男人邊說邊伸手,謝西隼往側邊邁了步,給桑滿騰出空間。他視線跟着轉,這才發現這裡還有個小姑娘。
他皺眉:“是你撿的貓?”
“是的。”桑滿小心翼翼把貓放到他懷裡,鞠了個躬,“麻煩您了。”
“抱貓姿勢錯了。”
俞清接過貓,随便翻看兩眼,冷淡道:“你沒養過動物吧。這貓得了傳腹,身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迹,是被棄養的。”
他抱着貓往裡走:“你還是個學生吧?治好這貓起碼要花上萬,這可不是什麼小錢。治好以後又該怎麼辦,你自己養嗎,如果找領養,你又怎麼能确定領養人能對這貓好?”
桑滿愣了下。
男人意味深長道:“念頭誰都能有,後續的處理才是正事,很多事情不是憑着一股腦熱就能去做的。”
“俞清。”
沒等桑滿回應,謝西隼先聽不下去,冷着聲打斷:“少說沒用的話,你隻用告訴她這貓能不能治。”
俞清挑眉:“說兩句都說不得,這麼護着啊?”
他早聽說謝西隼談了個女朋友,喜歡得要命,他還以為這小子三分鐘熱度,結果還真挺愛。
後來他跟謝西隼提過,有空領女朋友來給他看看,遭到這小崽子拒絕,還嘲他一個大叔沒事對小姑娘感興趣幹嘛,給他氣得不行。
今天總算有機會目睹真容,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他以為謝西隼會喜歡撒嬌可愛風,沒想到會是這種,沒什麼表情的冷淡挂。
小姑娘長得是挺漂亮,但看人最重要的是眼睛。她的眼睛太平,像無機質的海,裡面沒任何東西,沉寂且無聊,很難想象謝西隼會喜歡這樣的人。
“如果因為做一件事有很多後果,就瞻前顧後,不去做的話,那很多事情都沒有做的必要。”桑滿輕聲說,“我确實沒想那麼多,我隻知道把貓丢在那裡不管,我會良心不安。”
“事情到最後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是好結果還是壞結果,我隻求問心無愧。”
救貓是,談戀愛也是。
這次輪到俞清怔住。
片刻後,他大笑出聲:“小姑娘有點意思的,我喜歡這話。”
“剛才的話是我失禮,作為賠禮,治好這貓後你來找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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