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謝西隼怔了幾秒。他不喜歡從桑滿口中聽到“走不下去”這樣的字眼,當機立斷捂住她的嘴,不允許她再說。
他低下頭,埋進她的脖頸,語氣很重地作保證:“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那你身體倒是别抖啊。
桑滿無奈,想掙紮,她自知比不過謝西隼的力氣,隻說。
“結束再談吧。”
桑滿不會在這種事上為難他,畢竟要是謝西隼在這方面受到損傷,吃虧的人是她。
顯然,她的妥協隻會得到男人的得寸進尺。謝西隼跪俯着,桑滿的手被他放到頭的側面十指交扣,她的呻吟和嗚咽全被他吞下去,被壓着動彈不得。
桑滿睜開眼睛,視線迷蒙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沒來由地,她想到姚舒悅的朋友圈。看得出她被家裡人養得很好,精緻的着裝和富足的生活,不像她,幾十塊錢的睡衣和襯衫。
謝西隼的衣服也很貴,他經常說她的衣服劣質,配不上她,要給她買衣服,不出意外遭到桑滿的拒絕。在床上他又極其偏愛這些劣質衣服,因為撕起來很方便。
其實她本可以過得不這麼辛苦,她的卡裡有很多錢,架不住她那些莫名的倔強。
她現在肯定很不好看,頭發散亂在床上,被汗水打濕,粘成一團。謝西隼也沒好到哪裡去,汗水沿着鋒利的下颌線滴落,他的眼神不太清醒,像隻遵循狩獵本能的野獸,隻會發了狠地侵.犯來之不易的獵物。
常年鍛煉的緣故,他的肌肉結實,發力時會鼓起,布滿細汗時滑膩膩的。桑滿不止一次抱怨過他的肌肉太過結實,□□時抓都抓不住,還壓得她好重,謝西隼從不反駁,隻哼笑她不識相,不知道好處在哪。
這話惹得桑滿臉紅一片,捂他嘴,不讓他說這種粗鄙之言,被他在手心舔了幾口,又立馬松開。
桑滿一直沒說,她覺得謝西隼這樣的時候很帥,壓下來的時候,眼睛裡倒映出她的臉,能夠很大程度上滿足她不足的安全感。
想到這,桑滿忽然很想伸手摸摸他。她的手指剛動兩下,就被覆蓋其上的另一隻手壓住,細密的吻落到她的臉上,謝西隼的聲音帶着喘息,氣息不穩地說:“桑桑,不要亂動。”
桑滿早就不相信他的“很快就好”,一些男人的瞎話而已。但她得告訴他她的内心想法:“我沒想亂動,隻是想摸摸你的臉。”
謝西隼喘息忽地加重。
幾乎是聽到這句話的刹那,他的臉埋進她的胸口,喉嚨間發出悶哼,像是遭受了什麼劇烈的沖擊。
桑滿:?
她有些沒明白:“你怎麼了?”
“桑桑……”
他低喊她的名字,悶悶的,有點頹的語氣。随後,他認輸似得,他重新擡起頭,握住她的手,稍稍側頭,将臉送進她的掌心。
“這樣可以了嗎?”
他汗津津的,乖順地貼着她,像隻向主人宣誓臣服的大型犬類。看得桑滿心跳驟然加快,撲通、撲通的,一下又一下。
“桑桑,我是你的。”
最後,他如此說道。
與之相對,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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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以後,桑滿洗完澡躺着,沒來由地思考起一個問題。
等男人給自己洗完,過來抱住她,陷在溫熱懷抱裡,桑滿忽地問起:“你覺得我漂亮嗎?”
謝西隼想也沒想:“漂亮。”
桑滿給了他個狐疑的眼神。
事實上,桑滿從不認為自己有多漂亮,準确來說,她對于自己的容貌沒什麼清晰的認知。
雖然她在小學就收到過同班男生的情書,由于字還認不全,裡面有不少錯别字和拼音,還誇了一通她來開家長會的媽媽。那時祝蒼蘭還在,氣質端莊,臉上總挂着友好的笑,一出場必定成為人群的焦點。
桑綏不怎麼管她,家長會都是祝蒼蘭來開,她喜歡穿長裙,仿佛參加的是某場明星晚宴,而非家長會。
每次家長會結束,小桑滿書桌旁邊都能圍上一圈人,内容普遍圍繞“你媽媽真好看,真羨慕你”,還有問小桑滿能不能帶着她媽去她家裡做客的。
回家後,小桑滿和蒼蘭抱怨,能不能不要這麼引人注目。看似抱怨實則暗爽,蒼蘭自然看得出她心裡這點小九九,看破不說破,笑眯眯道:“媽媽給你長臉不好嗎?”
“我們小滿長大以後也會和媽媽一樣好看。”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故作委屈,“以後媽媽老了,小滿可不要嫌棄我。”
小桑滿嘟哝怎麼可能,被蒼蘭抱起來親了口臉,女人笑着說:“不好看也沒關系,在喜歡你的人眼裡,你怎麼樣都會是最漂亮的。”
後來她纏綿病榻,那頭烏黑的,被認真打理的長發随着治療掉得所剩無幾。怕她在醫院過得無聊,桑滿經常去找她,和她分享在學校的事情。
小桑滿很愛說話,因為說什麼蒼蘭都會耐心地聽,并對每一句話給出回應。但蒼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想回應都沒有力氣,藥物和治療手段隻能勉強延長一點她的壽命,比不過流逝的速度。
經常桑滿說着說着,她就沒了聲音,她徑自說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睡着了。于是桑滿也跟着沉默下來,她住的是高層單人病房,沒了說話聲後,隻剩下治療儀的機器聲,偶爾能聽到窗外傳來幾聲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