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狸紀拆開一包止痛的藥粉,均勻的撒在傷口處:“徐宴清如此傷你,還不打算出手?”
見君绾玉并沒有解釋的打算,紀梵狸又自嘲道:“還是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嗎?”
紀梵狸替她攏好衣領:“确實,你的計劃我都是一無所知,這一直是你的做事風格。”
“看到宴折芳去而複返我才想明白,你恐怕早就知道了世家那些用來追蹤的小把戲,故意招惹宴折芳,讓他對你感興趣,自信的宴折芳以為是自己用五倍子粉在醫館找到了你,其實不然,是你故意讓他找到了我們!”細細想來,眼前之人撒下的網已将宴折芳完全困住。
紀梵狸道:“颍川荀氏,門客衆多,人才濟濟,宴折芳初闖江湖,荀家人怎麼可能不為他的安全着想,他手下那十個人,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有萬夫不當之勇,那個衡叔,能妙手回春,功夫也不弱。”
好大的一個局,每思索一分,都讓紀梵狸感到不安,他沉聲道:“宴折芳一行人......和我,我們所走的每一步,是否都是按照你所布局的來?到目前為止,事态的發展仍然沒有超乎你意料之外吧。”
見紀梵狸說破了,君绾玉也不打算瞞着了,她道:“你長大了,一直待在紀府和那些人虛與委蛇,不會再有半分成長,既然紀笑庸給你創造了出門的機會,那就把握住。”
“你的養母,程梘禾,愚昧無知,一心隻想要你跟着紀煦澤打探諸家的情況,所以她才求着紀笑庸同意你來宛陵,程梘禾背後是整個将軍府和九牧林氏,紀笑庸不會跟她翻臉,她想要用你來給她剛過繼的新兒子鋪路,在你為她掃清一切障礙之前,便不會讓你在申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我都深知這一點。紀笑庸此人僞善,認定你不是他的兒子,眼見着煩人的東西茁壯成長,既想要一個好父親的名聲,又要除掉你,假意在程梘禾的勸說下才同意你來宛陵,既給了程梘禾在府裡的尊重,又可假他人之手為出門在外的你安排一個毫無破綻的死法,紀笑庸的精明,你要多學着點。”
紀梵狸點點頭:“你所言,我都有想到。”
君绾玉道:“統治者都是對老百姓實行愚民政策,他們希望通過愚民來達到鞏固政權的目的,用暴力來控制輿論。”
紀梵狸微微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認同了她的觀點,緩緩說道:“所以才會有奸臣當道,鸠茲之亂。”
君绾玉接着說:“鸠茲城豢養私兵,縣令屠戮貴族子弟,諸多事,有何解法?在鸠茲碰到颍川荀氏之人出乎意外,起初并不确定,以美色誘之能否成功引宴折芳入局,但接觸下來,此人赤子之心,即便不色誘,他也不見得會見死不救。”
“怪不得你在徐三派兵圍困醫館之後改變了對他的态度,沒有再刻意演戲。”
“他家世卓越,身邊追随之人皆是大廈棟梁。此難,他可解。最差的結果,你與他隻是相識,此後也就有借口多接觸,若借此機會你和他成為患難之交,日後你所行路上必定如虎添翼。”
紀梵狸有所觸動,沒想到君绾玉竟然想的這麼深。
“若宴折芳打算坐視不理,你我離開鸠茲便是,這城中諸多破事找機會捅給那些能擺平之人來處理。紀煦澤恐已被安全送回宛陵,我們快馬加鞭,能在他回申都得路上被他“救起”。”
君绾玉昳麗至極的面孔上閃爍着病态,“出深礙祭壇後我身體就大不如前,實力遠達不到以往巅峰狀态,牢房中長時間用蠱,我的身體已經有些透支。讓你和徐三比試,是為了通過刺激疏通你的脈絡,沒曾想何明之前是真的下了死手,這讓你在和徐三的比試中力不從心,傷勢更加嚴重。你的身體狀況和宴折芳的出現打破了我欲穿刺取你心頭血恢複的計劃。 ”
紀梵狸突然感受到自己灰色世界裡,君绾玉似一抹奇異的紅,強烈,耀眼。
“若那用紅纓槍之人未及時攔下徐三的那一刀......”
“不是還有你嗎?”君绾玉眨眨眼。
紀梵狸有些好笑:“這麼容易就将後背交給别人,這習慣可不太好。”
“這不是兩年前我在客棧對你說的話麼,你挺記仇的。” 君绾玉眼中潤着光,随着上挑而笑意隐約,“今天,保護好我,否則,一起死。”
紀梵狸道:“我傷的可比你重。”
“适才探你脈象,強勁有力,已是大好。” 君绾玉瞪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你何時......”紀梵狸語塞,剛才她說要他仔細分辨藥粉,握了他手腕,竟是給他切脈,他臉頰被汗浸濕了,蒼冷若白瓷,這人怎麼一直這樣,口不對心,他道:“你也會死?”
君绾玉糾正他的觀念:“我是老不死,難殺死,又不是不會死。”
這話有些歧義。
君绾玉柔弱的往旁邊一躺,支撐着上半身道:“我渾身乏力,好像走不了了,你可以背我下去嗎?”
“你沒有傷到腿。”
君绾玉挑眉,拔了發間的玉簪就往自己腿上紮去。
紀梵狸奪下君绾玉手裡的玉簪插回她的發髻,無奈的蹲下背起了君绾玉:“你奉命保護李霁雲,這期間的事,有關于宛陵部分的,你記得多少?都告訴我。”